张耒诗的社会内容主要表现在乐府和古诗上,乐府则得力于张籍。周紫芝《竹坡诗话》说,唐人乐府以张籍为第一,宋人乐府则以张耒为第一:“文潜乐府刻意文昌,往往过之。”下即举张耒的《输麦行》:“场头雨干场地白,老稚相呼打新麦。半归仓廪半输王,免致县吏相催逼。……半醉扶车归路凉,月出到家妻具饭。一年从此皆闲日,风雨闭门公事毕。射狐置兔岁蹉跎,百壶社酒相经过。”(引自《宋诗纪事》)
诗人的原意本是在描写农家于收割完毕、田赋缴纳后的轻快心情,所谓“民亦劳止,汔可小休”,诗前的小序中也说“其乐洋洋也”,同时也表达了诗人自己的喜悦,和他《旧家》之二的作意相同,主观上并非对现实作深刻的揭露,可是三四两句的“半归仓廪半输王,免致县吏相催逼”,这就从侧面透视了农民对官府的心理:即使在大家喝酒联欢的时候,仍然有一种压力在心头,因而也具有“质”的意义。又如《海州道中》之二:“秋野苍苍秋日黄,黄蒿满田苍耳长。草虫咿咿鸣复咽,一秋雨多水满辙。渡头鸣春村径斜,悠悠小蝶飞豆花……”到这里为止,人们看到的是一幅用淡墨画的江村秋色图,可是紧接着却是“逃屋无人草满家,累累秋蔓悬寒瓜”两句,秋色立即大变,读者的反应也不再逗留在景物的欣赏上了。
和上述《输麦行》的“半归”两句一样,诗人只是以一两句话顺手写来,看似衬笔,却具有统摄全局的力量,发挥了点睛的强烈效果,给予读者的认识价值也胜于力竭声嘶的说教。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