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篇
40.徽州的牌坊艺术
徽州牌坊在徽派建筑艺术中,被誉为“古建三绝”之一。数百年来,这种理学精神的象征物,曾目睹过徽州多少人世苍桑,演绎过多少人间悲喜,而今只留下过一片浮华掠影。牌坊,是一种沉重的文化符号。这种貌似神威,让人敬畏有加的荣耀,如今仿佛在低低地诉说一个个可泣可叹的历史故事。
徽州牌坊是宋明理学的活化石。特定的社会背景孕育出特殊的人文现象。牌坊,俗称牌楼,是划分自然空间的标志性建筑,以石制为主,仿木结构。起初只有单排立柱,后来才逐步发展为四柱冲天式、八柱式、口字式等。中国牌坊的历史,最远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是作为街坊村落中的“门”而存在的,称为“衡门”,据考是从古代指路的华表演变而来。随着时代的变迁,牌坊又作为里坊的标志性建筑而存在的。隋唐时,称为“乌头门”、“棂星门”。但那时均有严格的等级限制,《唐六典》规定,六品以上官员府第,才允许建“乌头门”。宋代称其为“阀阅”,已有了旌表门第的意思。宋后,由于政治的因素和工艺的发展,牌坊成为中国古代独特的建筑门类。明清时,徽州人文荟萃,官居高位者甚多,加之徽商财力雄厚,树牌立坊之风日益兴盛,使这一地区的造坊工艺变得愈来愈精美考究。
徽州牌坊大致分为两类:一类题名坊,用来作为桥梁、墓道、祠堂、里坊、衙署门前的标志性建筑;一类是旌表坊,是直接用来褒扬功名政绩,彰表贞烈节孝人物的。牌坊褒扬功名,旌表节烈、倡导民风的功用,是随着徽州社会封建文化需要而产生的。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它承载着许多历史偶然因素。
据统计,徽州现存宋代以来的古牌坊,有110余座,其中属全国重点保护的1座,省级保护的6座。如绩溪历史上有记载的牌坊,有182座(1949年为135座,现存13座),其中仕科坊40座,现存最为古老的当属明代成化十年(1475年)的冯村进士坊。1950年前后绩溪县城南门外约里余长的石板路道上,纵列牌坊19座。(《绩溪县志》,黄山书社,1998年)这些石牌坊实际上是一座座“封建道德精神纪念碑”。它在告诉人们“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道理,也在传达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精神。这些牌坊,象征着官本位社会中读书入仕的崇高地位,也象征着为家族祖宗带来的无上荣耀。由此可见,当时徽州一隅,无论是政治、文化,还是科举、伦理,都是何等热闹繁荣。由牌坊而衍生出的种种文化现象,蕴含的种种教化故事,甚至许许多多动人的传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古牌坊倡导的是一种封建伦理精神。古徽州民风淳朴,讲究礼仪之道,邻里之间互相谦让,互相帮助,他们为朋友、乡党、亲人,能及之事,在所不辞,故而产生了许多忠孝节义的感人故事。为了纪念他们,大家纷纷捐资立坊,让后人铭记。作为伦理纲纪的物化建筑,古石牌坊更多地担负着封建王朝的神圣使命。他们宣扬的道德,取舍的“伦理”,旌表的人物。“爱憎分明”。在封建后儒社会,统治者为了加强对臣民的蒙蔽,对社会的控制,极力推行儒家“德治”思想。树牌坊,就是这种“德治”措施之一。徽州牌坊,多是以“御制”、“圣旨”、“恩荣”、“敕建”等形式批准建造的,统治者用以教化、嘉勉、表彰臣民。
建造牌坊开始时是为了纪念,后来成为一种荣耀,最终变成了工具。每一牌坊的建筑,都必须得到朝廷的允许,或由上直接恩准,或由下推荐逐级呈报批准,但必须有符合其统治“口味”的“事迹”。建于清嘉庆二年(1797年)的鲍逢昌孝子坊,就凝结着一个“千里寻父”的故事。鲍逢昌之父在明末离乱时外出多年,杳无音讯。清顺治三年(1646年),鲍逢昌年方十四,家境贫寒,为了寻父,千里漂泊,沿途乞讨。或许是鲍逢昌的孝行感动了天地,在湖北雁门古寺他与父亲不期而遇后把父亲接回家中。这时,母亲病重在床,鲍逢昌又历尽艰辛,攀崖越岭,四处采药医治,并割股疗亲,以表孝心。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皇帝下旨旌表,称赞他“天鉴精诚”、“人钦真孝”。后即建此坊,传誉乡里。古时统治者对宣扬妇女的贞节观念,向来十分重视。明代虽已成制,但并无具体规定,清代则发展到了巅峰。我国数百座贞节牌坊,就是对妇女精神奴役的实证。贞节牌坊,在我国各地都有遗存,但是徽州地区的贞节牌坊却是数量最多的。《大清会典》规定,贞节牌坊获准后,由地方官府拨官银三十两,“听本家建坊”。在徽州现存的一百多座牌坊中,贞节牌坊就有四十余座。走在牌坊成群的徽州棠樾村,抚摸着这些古朴沧桑的“古迹”,心中难免泛出一丝凉意。“忠、孝、节、义”,七座牌坊一字排开,倡导忠君、慈孝、贞节和乐善好施。许国石牌坊,是皇帝赐给三朝元老许国尽忠为臣的“恩荣”,在建筑上有着代表16世纪最高水平的石雕艺术。绩溪奕世尚书坊,是为了表彰胡富、胡宗宪为官时对国家作出的突出贡献。歙县许村镇高阳的大郡伯第门坊,是为了奖誉科举及第,教育子孙后代读书上进。而歙县郑村的“贞白里坊”,却是当地老百姓给为官清廉,德高望重而官级不够的郑歃龄立的“民办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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