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治<br> ◎一朝天子一朝臣<br> 明太祖时期,采用严刑峻法整顿吏治,很有成效,可是到了明世宗时,帝王昏庸,官员冗多,吏治混乱。一个参加过《永乐大典》编修的和尚看到这种情况就说:“洪武时,秀才做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惊骇,费了多少心力,办成了多少事。结果小有过错,轻则充军,重则杀头。如今好了,秀才做官,尽情受用,皇恩是宽大了,可干了几多事呢?”<br> ◎公器不能私用<br> 明初,朱元璋对于官员的管理相当严格。安吉侯陆仲亨从陕西公干返京途中,未经许可,擅自乘驿传。朱元璋知道后,大发雷霆,当朝训斥他说:“兵荒马乱之后,老百姓刚刚过上太平日子,一个农家能买上匹马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所有的公侯朝臣都像你一样,老百姓可怎么活呀?”陆仲亨被训得抬不起头,更怕有一天大祸临头,从此郁郁寡欢。<br> ◎说你不行就不行<br> 万历二十二年,顾宪成任吏部文选司郎中,掌管人事。当时的首辅王锡爵年老致仕,万历皇帝要顾宪成他们一起草拟首辅候选人。顾宪成和吏部尚书陈有年,不徇私情,认真考察,根据个人的品行威望以及个人才能,草拟了一份名单,交给皇帝审阅。孰料,顾宪成他们的名单中正好有皇帝不喜欢的人,于是不由分说就把这份名单否决掉了,顾宪成他们据理力争,神宗当即指责他们不会选人,是“徇私”的做法,做了个“司官降杂职”的批示,将顾宪成一干人等全部问罪。这就是神宗时的吏治,皇帝说你行你就行,否则就是再有才也是徒劳。<br> ◎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br> 明成化年间,内阁为首的刘吉、万安、刘翊三人,位至宰相,却一味“蒙耻固位”,对国家大事置之脑后,毫不关心,整日要么忙着与阉党朋比为奸,争权夺利,要么昏昏度日,毫无建树,时人讽刺他们尸位素餐,就噱称其为“纸糊三阁老”,爱憎之意,一目了然。当时的六部尚书是吏部:尹曼,户部:殷谦,礼部:周洪谟,兵部:张鹏,刑部:张蓥,工部:刘昭,他们六人对于三阁老的做法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多言,唯恐招惹事端。当时的人不满他们的胆小怕事,就说六部尚书是“泥塑六尚书”。宪宗朝的吏治可见一斑。<br> ◎刘棉花<br> 刘吉在明代成化、弘治年问做了18年大学士,是当朝少见的“不倒翁”。这人最大的作为就是奉承皇帝,对于营谋私利很有手段。尽管屡屡受到一些正直朝官的弹劾,却总是毫发无损,始终不倒。当时的人讥称他为“刘棉花”,就是形容他的官位耐弹,久弹无损,而且越弹皇帝就越宠信他,而凡是弹劾他的官,都被他怀恨在心,找机会一一驱逐出朝廷。后来刘吉知道了自己的外号,恼羞成怒,还怀疑是当时落第的举人们因为考不中怨恨自己而起的,于是就请求皇帝规定,举人三次参加进士考试考不中的就不能再考。这当然遭到了举人们的不满,所以向礼部请求,最终朝廷没有采纳刘吉的请求。不久刘吉退休了,他的仇没有报成,外号“刘棉花”却流传了下来,成为人们的笑柄。<br> ◎三杨开泰<br> “三杨”,即杨荣、杨溥、杨士奇,他们在任辅臣期间,安定边防,整顿吏治,发展经济,使明朝的国力继续沿着鼎盛的轨道发展,明代阁臣的地位得到空前提高,由原来的皇帝办事员转变为具有丞相性质的辅臣,他们因此被史家视为名臣。明人焦竑《玉堂丛语》卷七中有言:“正统间,文贞(杨士奇)为西杨,文敏(杨荣)为东杨,因居第别之。文定(杨溥)郡望,每书南郡,世遂称南杨。西杨有相才,东杨有相业,南杨有相度。故论我朝贤相,必曰三杨。”三杨可谓开明一代之泰!<br> ◎如此朝廷怎能不亡<br> 弘光皇帝对于朝廷不闻不问,马士英和阮大钺作威作福,他们把朝廷中反对他们的官员都遣到了外面,朝廷就是他们的天下。他们还把各个官职公开拿来售卖,只要有钱,什么人都可以做官。当时的民谣就说:“都督多如狗,职方满街跑;相公只爱钱,皇上但吃酒。”有这样的当家人,南明能坚持下来也算是奇迹了。<br> ◎贪污成风<br> 明朝嘉靖以后,官场中贪风大盛,从首辅到吏员无不贪贿,当官竟然成了一场贪污竞赛。《新会县志》风俗篇中有记载:正德、嘉靖年之前,有两袖清风的人辞官回家,邻里都纷纷慰劳,啧啧称赞;如有贪官回乡,众人皆耻于与之来往。嘉、隆之后,风向大变,有官员退休,乡人竞不问人品,唯问揣了多少金子回来。人们相与嘲笑的,就是那些清白贫穷的“傻官”。民心若此,可见官风如何。<br> ◎海瑞吃肉<br> 海瑞做了知县后,生活还十分的朴素,平常只吃些自家种的菜过日子,难得吃肉。一日,他的下属突然看到他手里提着肉回家,当时十分惊讶,就把它当成新闻到处传播。传到总督胡宗宪那里去,竟也被当作奇谈,胡宗宪对人说:“昨天我听说海县令买肉了,足有二斤呢!”后来真有好事者前去打探,才知道那天是海瑞母亲的大寿,所以才破例吃肉。<br> ◎大小丞相<br> 严嵩入阁之时,已经是年过六十的老头了,老朽糊涂。世宗御札下问,他常常是瞠目若呆,摸不透其中的旨意。但是,他有一个奸猾机灵的儿子严世蕃。严世蕃仗着父亲的权势,官至工部侍郎。他晓畅时务,颇通国典,见了世宗咨询的手札,往往能揣摩曲中,迎合世宗的意思奏答。他又以重贿收买世宗的近侍,叫他们把世宗的言动举措,无论巨细都向自己报告。因而,每当世宗要办什么事时,他都早有准备,办得让世宗很满意。严嵩见儿子奸猾,便偷偷让他代为办事。诸部府有事请他裁决,他也总是说:“等我与小儿计议后再定。”朝廷上下都说,皇上不能一天没有严嵩,而严嵩不能一天没有其儿子。有的人则干脆称“大丞相、小丞相”。大明的朝政也就被严嵩父子掌控了,官员在严府求见请示严世蕃的,络绎不绝,门庭若市,有些官员在严府等了一整天都得不到召见。士大夫侧目屏息,不肖之徒奔走其门,送礼的筐篚相望于道。<br> ◎况青天<br> 明代苏州府赋役繁重,胥吏多是奸猾之徒,最为难治。况钟任苏州知府,决定大规模治理。他到任之初,不动声色,暗中对属吏进行考察。况钟处理政务的时候,吏员环立在他周围请判牒。他假装对政务不懂,询问左右,大都按照这些属吏的意思进行办理。属吏非常高兴,认为新来的知府愚庸无能,糊涂可欺。三天后,况钟召集群吏,责问他们:“先前有事应该做,你们不让我做;有的事不该做,你们强迫我做。你们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罪当死。”他还把皇帝所赐的敕书当众宣读,读到“属下官员有作恶害民的,你可以逮起来送到京城”时,属吏都大惊失色。况钟一一宣布他们贪赃枉法的罪行,将情节特别严重的几个人立刻处死。属吏们看见况钟做事坚决果断,再没有人敢冒犯他。不久,况钟又裁撤平庸无能的属官,惩治贪污受贿的官员。宣宗很赞赏况钟的做法,曾对众臣说:“知府是一郡的表率,身体力行必定从廉洁奉公开始。况钟肯定是廉洁的人,廉洁之后才能去贪。知府能去贪,则贪官一定会有所收敛!”果然,通过况钟的整治,苏州府的坏风气得以扭转,吏治逐渐清明,百姓也大多遵纪守法了。<br> ◎当官不知民,不如不当<br> 山西和浙江两个州县的学政、教谕进京朝见。朱元璋问他们民间情形怎样?庄稼收成如何?这两个人是教育官员,大约相当于今天的州县教委主任,在皇帝面前不敢信口开河,于是老老实实回答说:“于民事所知不多。”谁知,朱元璋拍案大怒,曰:“哪有久居民间而不知民情世务的道理?”立即下令将这两个倒霉蛋儿撤职,流放到了边疆。<br> ◎治贪不徇亲<br> 朱元璋对自己制定的法律,带头实行,而且执法相当严厉,这在中国古代封建皇帝中是少有的。他的女婿、驸马都尉欧阳伦,凭着自己是马皇后亲生女儿安庆公主的丈夫,不顾朝廷的禁令,向陕西贩运私茶。后来河桥巡检司的一位小吏向朱元璋告发了此事。朱元璋立即下令赐死欧阳伦,同时他还发了通敕令,表扬那位小吏不畏权贵的斗争精神。开国功臣汤和的姑父席某隐瞒了在常州田产以逃避税收。朱元璋说:“席某是仗着汤和的权力,不畏惧法律才敢这样。”常遇春拼了命地为他说情,太祖毫不动摇,还是把席某给杀了。<br> ◎难得的幸运者<br> 明成化十一年己未科状元谢迁,是乡试解元,又中状元,由修撰累迁侍讲学士。弘治八年入内阁参政,不久加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他目光敏锐,长于论辩,与刘健、李东阳共理国政。当时流传“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等语。武宗继位,刘谨擅权,他因上书请诛刘谨,遭人诬陷,愤而辞官。刘谨被诛后他得以平反复职,嘉庆六年他已79岁,世宗以手令起用为武英殿大学士,礼部尚书,重新人阁。他的弟弟进士出身,官至广东布政使,儿子乡试解元,殿试探花,官至吏部左侍郎。兄弟进士高官,已属盛事,父子解元兼鼎甲则更为罕见。像谢迁这样状元出身,位至高官,又享高寿,子弟亦有出息,其人生价值得以充分体现,可称为幸运者,谢迁就是一个难得的幸运者。<br> ◎内臣贤于外臣<br> 明朝成化年间,章瑾向皇上献宝石,被提升为镇抚司。皇上命令太监怀恩传这道圣旨。怀恩说:“镇抚司掌管天下所有的案件,是武臣的最高职位,怎么能让章瑾担任呢?”不肯传旨。皇上说:“你敢违抗命令吗?”怀恩说:“不敢违命,只是担心违背国家法度。”于是皇上让覃昌传旨。怀恩又叫兵部尚书徐子俊上奏章,希望从中再劝谏皇上,徐子俊推辞不敢做这件事。怀恩叹息道:“我早就知道外廷当官的没有人坚持正义。”后来怀恩因为正直被贬到凤阳。弘治初年,怀恩被召回京师,官居司礼,帮助孝宗皇帝治理天下,终生受恩宠荣耀。<br> ◎仁宗身边的“魏征”<br> 杨士奇以直言闻名,他是仁宗身边的魏征。有一个叫弋谦的大理寺少卿,在一次上奏言事时态度激昂,言辞猛烈。许多想讨好仁宗的官员指责他是沽名钓誉,有失大体。仁宗也讨厌他。杨士奇又进谏说:“弋谦是应陛下的号召陈言的,如果要加罪于他,今后谁还敢说话呢?岂不是要叫君臣自此结舌吗?”仁宗听他说得有理,马上改变对待弋谦的态度,把他提为副都御史,并安慰说:“卿素来清直,好好为朕办理,勿怀疑瞑。”同时,还下一道诏书自责过错。<br> 有一个喜欢恭维的官员上书歌颂太平,仁宗把奏疏让群臣传阅。满朝文武都认为歌颂的对,唯独杨士奇不以为然。他上奏说:“陛下的恩泽虽然普及天下,但是,如今流浪的人尚无所归,疮痍尚未平复,老百姓还很困苦,还须休息数年,才可能达到太平。”仁宗同意这种看法,并责备众朝臣说:“朕对待众卿以至诚,希望尽力匡扶。但只有杨士奇曾多次上章指出时弊,而卿等皆无一言。难道朝廷果真没有弊政,天下真的太平了吗?”众朝臣听了,都感到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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