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雍谓乾卦在南,坤卦在北,惠士奇指出其不确,惠氏之说是矣!从表面上看,惠士奇严厉指责的是邵雍之“妄”,然其目标远非仅在于有“道家之实”的邵子。棒打邵雍,意在晦翁。如所周知,朱熹对邵雍“先天”、“后天”之说广为推衍,他说:“盖自初未有画时说到六画满处者,邵子所谓先天之学也;卦成之后,各因一义推说,邵子所谓后天之学也。”①朱子以先天八卦为伏羲《易》、后天八卦为文王《易》,致力先天卦之探讨成为此后宋《易》图书派的主导方向,《易》学的义理层面日趋形而上学化,“虚”之又“虚”,“玄之又玄”。当然,“先天”、“后天”之说为《易》学带来新气象,理学体系因之而趋于完善,《易》学哲学及其理论思维日趋精密,具有重要的学术本体意义,宋《易》精神由此而独立。惠士奇对此“呜鼓而攻”,严判儒道之界,包裹在其《易》学之中的、对邵、朱不遗余力地予以批判的动力源泉,实为自清初蔚然而兴的“理学清算”浪潮对宋《易》图书派批判的余音回荡。
第二,辨“两仪四象”。“两仪”、“四象”,语出《易传·系辞》:“《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朱熹解“《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云:“太极者,象数未形,而其理已具之称……太极之判,始生一奇一偶而为一画者二,是为两仪。”解“两仪生四象”云:“两仪之上,各生一奇一偶而为二画者四,是谓四象。”解“四象生八卦”云:“四象之上,各生一奇一偶而为三画者八,于是三才略具,而有八卦之名矣……八卦之上,各生一奇一偶而为四画者十六……四画之上各生一奇一偶而为五画者三十二……五画之上,各生一奇一偶而为六画者六十四……于是六十四卦之名立,而易道大成矣。”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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