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鼠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叫奶奶，抱猫来，叽里咕噜滚下来。”
这几乎是我们每个人都耳熟能详的儿歌。在我们还不甚懂事的时候，照顾我们的爷爷奶奶就对我们十分有节奏地念起了它，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我们正是伴随着这样轻快而多情的节奏逐渐长大的。因而，老鼠在我们原本天真无邪的心灵里，其实是显得十分的调皮和可爱的。
曾几何时，我们慢慢地成熟起来。然而调皮而又可爱的小老鼠在我们的面前，却开始变形了。我们不再对他们充满着感情和友爱，正好相反，我们日益对之生厌甚至敌视起来了。从语言文字方面，就反映出这种强烈的感情色彩，称无能卑鄙小人为“鼠子”、“鼠辈”；称无大本领的小本事为“鼠技”；称仓皇逃跑为“鼠窜”；称目光短浅为“鼠目寸光”；称不光彩的举动为“鼠窃狗盗”；称长相猥琐为“贼眉鼠眼”；称胆识不足为“胆小如鼠”……不是吗？“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惊心动魄场面，就大张旗鼓地出现在我国的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当时有“四害”之说，到底是哪“四害”？说法不一，但是，其中肯定是有老鼠的。那时候，不仅放猫大捉老鼠，而且全中国人民都如猫一般的视鼠如敌，大有不将老鼠斩尽杀绝绝不收兵的雄心壮志。然而事实上，我们人类是失败了。或许从生出誓将老鼠斩尽杀绝绝不收兵的雄心壮志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彻彻底底地失败了。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是根本用不着视鼠为敌的；而从现在的地球生态平衡的保持与维护而言，就更是不能够如此想、更不能够如此做的。这是一个十分严肃深刻的学术问题，笔者无能为力，敬请到有关专家的著作中去寻找准确的答案吧。于此，我可以先讲一件事情，大家看了以后，自可作出初步的判断。
在中美洲的牙买加、波多黎各等地，有一种田鼠非常猖狂，大肆为虐，破坏甘蔗。于是，有人就引入了印第安猫来治鼠。这种猫有极强的攻击力，很快地田鼠就被消灭得几乎绝迹了。人们本应该非常地高兴了。然而，糟糕的事情却意想不到的出现了，田鼠销声匿迹了，甘蔗却并没有丰产。为什么呢？因为另外一种叫树鼠的数量急剧增加，取代了之前的田鼠成为了甘蔗的最大破坏者。通过研究，人们发现，原来田鼠和树鼠是竞争的对手，此消彼长，田鼠数量繁多的时候，就抑制了树鼠的增加。现在，印第安猫来了，田鼠被消灭了，树鼠当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硕鼠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
三岁贯女，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
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
三岁贯女，莫我肯劳。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
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老鼠吉祥图案
然就乘势兴旺发达起来。树鼠从树上下来糟蹋了甘蔗以后，又很快地爬到了树上，结果印第安猫拿树鼠莫可奈何。同时，还生出来另外一个麻烦而且是比较严峻的问题，即印第安猫在消灭了田鼠以后，又对树鼠束手无策，为了生存，就转而开始了对家禽和鸟类的攻击，于是成为了当地百姓十分头疼的害兽了。
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有两首关于老鼠的诗，这可以说是比较早的表现老鼠文化的代表作吧。一首是《相鼠》；另一首是《硕鼠》。为了便于大家理解，我们特地抄录于此：
相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这两首诗，非常的有意思，前者夸赞老鼠，称之为“有皮”、“有齿”和“有体”，相比较而言，人却是大大的不如老鼠了，因为人“无仪”、“无止”和“无礼”呀！也就是说老鼠尚且知礼有脸，而人却鲜廉寡耻，两相对照，差距不是非常的鲜明吗？于是，作者当然毫不含糊痛快淋漓地说出了这样的人“不死何为”、“不死何俟”和“胡不遄死”的话来。后一首诗采取的是另外一种立场，对不劳而获的硕鼠则提出了严肃的批评，并表示要离开硕鼠、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之路的决心和信心。显然，两首诗的寓意是相对而且都颇为丰富的，可以说是微言大义吧。
由此，我们可以推知，我们的先民们在很早的时候，对老鼠态度是十分复杂的，并非如今天这样，一味地仇视和敌视；恰恰相反，别有一番温情深意在心里。其实，这并不是不可思议的。当我们穿越时间的隧道，来到遥远的“过去”，我们不禁会发现，老鼠和我们人类。有着异常密切的关系！首先，就从“十二属相”说起。
从某种角度上说，在十二生肖中，老鼠个头最小，而且又是一般的人最讨厌的动物；但是，为什么它偏偏又赫然地排在了第一的位置呢？就目前所见到的神话与传说而言，存在着多种说法。刘锡诚先生收集了丰富的民问故事，让我们来听听他的讲述：
其一，玉皇大帝在天庭里召集了一个生肖大会。各种动物都到齐了。玉皇大帝选中了牛、马、羊、狗、猪、兔、蛇、猴、鸡、鼠、龙、虎等十二种动物，作为人的生肖。但在排次序上发生了争执。特别是由谁领头的问题，议论纷纷。玉帝说：你们中间牛最大，就由牛领头作第一生肖吧。大家都满意，惟独小小的老鼠表示异议。它翘起大拇指说：“应该说我比牛还大！每次，我在人们面前一出现，他们就叫起来：‘哎呀！这个老鼠真大！’却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哎呀，这头牛真大！’可见，在人们的心目中，我实在比牛还大！”老鼠的这番话，简直把玉帝给弄糊涂了。猴子和马都说老鼠是胡吹。老鼠却理直气壮地提出要试一试，大家都同意。玉帝把十二种动物都带到人问。事实真如老鼠所说的一样，当大水牛在人们面前走过的时候，人们议论纷纷说：这头牛长得真肥，真好。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这头牛真大。这时，狡猾的老鼠突然爬到牛背上去，用两脚直立起来。人们一见牛背上的老鼠，果然立即惊呼起来： “哎呀！这只老鼠真大！”玉帝听见了人们的惊呼，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既然人们都说老鼠大，我就让老鼠做第一生肖。至于牛，就屈尊做第二生肖吧。”
其二，传说姜子牙在排十二甲子的时候，心想：这十二种动物的顺序咋个排呢？哪个排在第一呢？他喊这十二种动物比凫水，依凫过河的先后来排名次。凫水的时候，耗子精灵，趁大家跳下水的时候，一下子把牛尾巴咬住，牛第一个凫过河。快到岸边的时候，耗子把牛尾巴尖给咬痛了，牛尾巴一甩，就把耗子甩到前头去了。这下，耗子得了第一名，牛得了第二名，以下挨次是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和猪了。从此，甲子的十二生肖就这样定了。
以上这些民问的传说故事，情节生动有趣，虽然在十二生肖的座次安排问题上不可当真，但于故事中，把小巧玲珑的小老鼠的可爱形象则是渲染得淋漓尽致的：它狡黠而聪慧，非常机智灵敏地略施手段，就战胜了比他庞大得多的牛，从而智取了十二生肖的首要位置，令人叹服不已。
对于老鼠的智取十二生肖的第一位置，还有其他不同的故事说法，比如，小老鼠如何在过河的比赛中巧妙地排除了竞争的对手大象和猫咪等，且让我们再听刘锡诚先生慢慢道来：
《云南德钦藏族故事集成》中讲到了藏历十二生肖的来历。在过河的紧张竞
赛中，老鼠趁机从大象的耳朵钻进了大象的脑子里，吸吮着大象的脑髓。当大象忍着剧痛第一个到达河对岸的时候，由于脑髓被老鼠吸干了，不禁倒地而亡。这时，老鼠从大象的脑子里跳了出来，赢得了冠军的称誉。所以，我们今天在十二生肖中找不到大象的影子。
猫对老鼠有着血海深仇，也是从他们角逐十二生肖的位置开始的。民间故事里，猫和老鼠本来是一对颇为要好的朋友。老鼠比较早地听到了玉皇大帝要定生肖的消息，就及时地告诉了好朋友猫咪。猫十分高兴，对老鼠说：“我太爱睡觉了，比赛的时候我担心错过天赐良机，所以，开会的时候，千万要想法叫醒我。”老鼠爽快地答应了。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老鼠想：猫的个子比我大许多，和他在一起比赛，我不是明摆着要吃大亏吗？于是，老鼠抛开诺言，撇下了朋友，自己一个人参加比赛去了。比赛结果，老鼠获得了第一名。这下子可不得了了，深深地得罪了好朋友猫。从此两个要好的朋友竟然成为了不能见面的大仇人，猫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见到老鼠就抓它、打它和咬它，完完全全地势不两立了。
由上可知，老鼠是一个“智多星”的形象，他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巧妙地获取了十二属相的首席之位。这是一种十分主动的进取行为，——当然不过是人为因素的作用所致，并非实实在在的老鼠行为努力所得。另一类似乎是比较科学的解释，一种是说十二属相的顺序，是按照十二种动物足趾的奇与偶的情况而排列的。据说牛是四趾，为偶数。从牛到猪，一偶一奇，多错排列，惟有老鼠属于例外，其趾长的特殊：前足四趾为偶，后足五趾为奇。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