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长安,荣耀与梦想
我们的城市向全世界开放……雅典是希腊的学校。我可断言,我们每个公民,在许多生活方面,能够独立自主。
——伯里克利
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岑参
1东西方三地探索不同的道路
距今两千八百多年前,一场社会风暴正在远东大陆腹地——周王朝的都城镐京(长安以西)——酝酿,其结局不仅开启了中国的信史时代,也为未来两千余年的东方帝国埋下文明的基因。
距今两千五百多年前,在地中海边的名城雅典和罗马,社会风暴也即将来临,但与东方那次风暴不一样,雅典与罗马的风暴永久地改变了他们的权力运作模式,深远地影响了当今世界的文明。
这是公元前841年和公元前509年,东西方三地人民自发起来,用不同的手段反抗暴政,寻求他们理想中的治国模式。
你可以换位思考,称周厉王为东方的塔昆,也可以称罗马的塔昆为西方的周厉王,而雅典的僭主——独裁者们——也是一丘之貉。他们欺骗民众、鱼肉民众的手法可能各不相同,但残暴贪婪却是大同小异。
周厉王姓姬名胡。这位姬胡先生在位三十年,贪财好利,宠幸荣夷公秉持政府的工作。大概脾气相投的人也特别容易得到宠幸与提拔。按姬胡先生的臣僚芮良夫的说法,荣公也是那种喜欢独占财利而且鼠目寸光的人,国王任用宠臣,垄断了国家的许多买卖,肥了自己的钱囊。芮良夫还劝谏姬胡:“财利,是从各种事物中产生出来的,是天地自然拥有的,而有谁想独占它,那危害就多了。作为国君,应该是开发财源分配给上下群臣百姓。可现在,君王您却去学独占财利,这怎么行呢?普通人独占财利,尚且被人称为是强盗;您如果也这样做,那归服您的人就少啦。荣公如果被重用,周朝必然要败亡了。”
利令智昏的姬胡先生哪听得进逆耳忠言,荣夷公垄断国家权柄依然大捞特捞,周王朝看来在腐败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姬胡暴虐无道,放纵骄傲,国人都公开议论他的过失。召公劝谏说:“人民忍受不了您的统治了!”这位姬胡先生恼羞成怒,像一切专制独裁统治者惯有的想法一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祭起了高压和恐怖的法宝。他从卫国找来一些巫师,让他们来监控那些议论的人,发现了就来报告,立即杀掉。
在姬胡先生严苛的暴政之下,国人没有谁再敢开口说话,路上相见也只能互递眼色示意而已。姬胡见此居然非常高兴,以为自己真是有能控制人间一切声音的神圣威权,告诉召公说:“我能消除人们对我的议论了,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比起罗马皇帝卡里古拉提名一匹马当元老院元老,比起雅典僭主庇西特拉图让人冒充雅典娜女神树立自己的权威,周王朝的天子更自觉法力无边。
但是召公一席话,可以看做是古代东方政治人物对民心和言论的洞察:“这只是把他们的话堵回去了。防民之口,甚于防水。水蓄积多了,一旦决口,伤害人一定会多;不让民众说话,道理也是一样。所以,治水的人开通河道,使水流通畅,治理民众的人,也应该让人讲话。天子治理国家,要使公卿列士都可以献诗,盲乐师献曲,史官献书……百官可以直接进谏言,平民则可以传递意见上达天子,近臣要进行规谏,同宗亲属要补察过失,乐师、太史要负责教诲,师、傅等年长者要经常告诫,然后由天子斟酌而行,这样决策行事才不违背道理。民众有口,就如同大地有山川。民众把话从口中说出来了,政事好坏也就可以从中洞察。好的就实行,坏的就防备。民众心里想什么口中就说什么,心里考虑好了就去做。如果堵住他们的口,那能维持多久呢!”
姬胡不听劝阻。从此,国人都不敢说话,过了三年,到公元前841年,憋屈已久的人们愤而起义,攻入王宫,袭击姬胡。姬胡逃到彘地,现今的山西地界,在那里度过了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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