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圈出来的15个声母,只有在介音的三等韵前出现,别的声母可以在任何韵母前出现。李先生说:“在全体34个声母中,几乎有半数的声母分配很特殊,很有限制。这使我们对这15个声母发生疑问。”李先生进而推论,只有那19个声母,才可能是上古音的声母。我们审察一下,这19个声母,便是季刚先生的19纽,它们依次是帮、滂、明、端、透、定、泥、来、精、清、从、心、见、匣、疑、晓、影。<br> 照黄侃的说法,1、4等是古本音,2、3等是今变音,所列19母能拼1、4等,其余各母不能,故它们是古本音。而李方桂先生采纳了季刚先生的学说加以完善,说章黄学说就根本不是语言学,这又从何说起?太炎先生没有证明一组词同源,只凭语音推论,可以提出批评;而你说章黄学说根本不是语言学,难道不加论证就可以信口雌黄吗?<br> 对于梅氏这番不留任何情面的歼灭性的扫荡,冯蒸教授仍不忘装出一副公正的样子,说:“梅氏的批评伤人太重,打击面过大。”那就是说该伤,伤得重也可以,只是太重了些,比如说,可以说章黄的学说不是语言学就可以了,不要说成“根本不是”。打击面大了也无妨,只是过大了,比如说,可以讲衍生出一个章黄学派徒子徒孙就可以了,不必前面还加上“浩浩荡荡”。至于冯教授此后还加上了几句伪善的话,就不必再提它了。<br> 本来该说的话说完了,但还有余意。梅氏骂了中国人,又差不多骂尽了中国的历史语言学界。前面都是辩诬,现在也来回他几句,来而不往,非礼也。当年吕老主持的语言所,觉得有个懂外国的中国血统的学者来研究汉语,有不同的视角,于汉语研究有利。以我堂堂大国,岂不能容一个梅祖麟这样的人物?虽则成就不怎么样,但也不是一个门外汉。而梅贻琦先生当清华校长多年,为清华现在的发达和地位奠定了基础。对于梅校长的追思,也在情感上为梅祖麟教授进入中国语言学圈帮了不小的忙。北大当时的看法与语言所相同。于是给他发文章啊,帮他出集子啊,请他讲学啊,参加学术会议请他发言啊,奉为上宾。一个语言所,一个北大,这两个地方竞相抬捧,梅祖麟就这样在中国这块土地上,飞黄腾达起来。王力先生与吕老相继谢世,而梅祖麟教授在中国形成的这种气势有增无已,并且因为群龙无首,这时的梅教授已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在中国语言学界的正确位置,已摸不到自己的后颈脖在哪里。于是乎目中无人,骂倒一切,仿佛中国这块领地,他已十拿九稳了。他离开生他养他梅氏家族的故乡太早,太不懂得中国的历史,不懂得中国人为了不受外国欺侮,进行了怎样艰苦卓绝的斗争,不懂得中国悠久的历史创造了何等灿烂的精神文明,不懂得中国的语言学者有过辉煌的业绩和不懈的努力,也不懂中国人民所怀有的对于外敌入侵的深刻的记忆和一再压抑着的本所当有的情感。梅祖麟在外国人面前,他是中国人,他懂得中国;在中国人面前他是外国人,他懂得外国。借中国之崛起自重,亦借外国的强盛而自傲,而骨子里却还是中国人懦弱可欺,他的祖国亦即美国全球无敌。这种内蕴,这种不祥的心态,在他2001年年底的讲演中表现得淋漓尽致。<br> 一个疏于读中国书的外国人武断地否定了一声之转,有几个脑子不能自己作主的人也在那里鄙薄一声之转了。我想对这些人说一句,想否定一声之转是徒劳无功的。就在前年,即2006年,郭、梅之争发生后的第4年,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了香港两位朱教授的书,叫做《中国佛籍译论选辑评注》,那里就多处谈到一声之转,或者实际上说的是一声之转。即如62页上说:“译者释也”,“所谓翻译就是解释。”这不明明说的是一声之转吗?不烦到他处去找,即在同页,又说“胥通疏”。<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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