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假思索进律所
没有最好的律师事务所,只有最适合你的律师事务所,你是驴是马拉进去遛一遛就知道。
2002年5月底的一个晚上,我脑中一片空白拨打电话查询成绩,这只是履行一种仪式,我不忍心听但又不得不听,准备接受悲惨的结果,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生路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改变不了接受吧,已习以为常了。
听完一遍,我空白的脑子动起来了,就像静止的心电图突然出现了跳动。我哆哆嗦嗦重复输了一次,耳朵没有骗我,电话也没有骗我。我再输了一遍,我完全判断出我已是个准律师了。
我憋出几滴幸福的泪水。没人相信我可以通过司法考试,没人相信我可以去当律师,我也不相信,可事实胜于雄辩,我可以了!
老爸在小店里用电话也查了不下50次,那个月的电话费听说交了几百元,他说查得很舒服,交电话费头一次交得很爽,这次电信没坑他,他还潇洒地把服务员找回的几毛钱投进了旁边的爱心箱。
老爸比我还感觉扬眉吐气。
庆祝活动持续了半年多,简直是劳民伤财。待到口袋山穷水尽时,我才不得不懒洋洋想着该去做做律师了,否则让人觉得我是在忽悠他们——宝剑出鞘,谁与争锋?
大学毕业前后,我没找工作,没投过一份简历,招聘会上那颠三倒四、答对也是错、答错即是对的招聘问答题对我来说是灭顶之灾。还好,有张律师牌,可避免残忍的自残场面。
去哪家律师事务所好呢?有个女同学说她爸有个朋友是律所主任,叫我去看看。这样也好,女同学应不会图谋不轨把我给卖了,反正哪家律师事务所不都一样嘛?
对着镜子作了若干次修整,最后露出个沉鱼落雁的笑容。我很不满意,那笑容太僵硬,太没深度。好在五官端正,身高正好,是个可雕之才。
2003年初,我穿着波鞋、休闲装,在哥哥的带领下来到那家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大厦,环顾了下里面的环境,然后径直往楼梯上爬。刚出来就是笨,连电梯都找不到,这商务办公大厦楼梯又长又陡,到了十楼我已是气喘嘘嘘、汗流浃背。
与传说中的老板,也就是老刘碰上了面。我毕恭毕敬地坐在他的面前。
老刘问:“你为什么要做律师?”
果然有面试。我停了几秒,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想为社会提供法律服务。”
其实见面前我就把老刘可能问的问题的答案都设计了一遍,连他问我是否有女朋友这样刁钻的问题都做了自我练习。
问题这么小儿科,果然不出我的猜想,我当时想。
后来想想,老刘的问题言简意赅、博大精深,至今仍令人回味无穷。
我等待着他问下一个问题,他却拿起证书瞟了几眼,再看看我的学生模样,那证书似乎有伪造的嫌疑。
它可是我冒着连天炮火从千军万马中抢过来的,如此贵重的东西第一次见,也不能怪他怀疑了。
出来时,文秘笑眯眯地告诉我:“有电梯,不用走下去。”
没有第二句,甚至没有说“你明天来上班吧”,我就这样被默许进入律师事务所了,开始了实习生涯。
第二章 不要待遇只为立足
进律所能领实习工资是你的幸运,没有的话也不是你的不聿,将来你也许会感激当初一无所有。
我感觉我之所以能进入律师事务所,是因为我考到律证了,同时没有犯罪前科,样子不像小偷小摸、流氓地痞。我家几代至今都没人当大官,贫下中农出身又红又专,我当律师可是光宗耀祖了。
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老刘也没交代我要干什么,那次谈话十分的短暂,什么待遇都没讲到,我也没勇气提,出来混哪能一下就说钱呢,先培养培养感情吧,有了感情什么都有了。
律师在我印象中好像是不拿工资的,如果拿工资那和在单位干有什么区别呢?律师一定是不拿工资才会那么富有。
我感叹自己的先知先觉,拿工资的律师不是富律师,这在潜意识中早已扎根了,也注定了我开始的身无分文穷困潦倒。
工资是没有的了,但我还是很奢望有辛苦费的,如果连这都没有的话那真是喝西北风,实在对不起列祖列宗,这么几代出了个律师,原来是个活雷锋,太打击人了,还不如顶着烈日到码头扛麻袋去。
休闲衫裤、波鞋被束之高阁,父母花几千大洋将西裤、衬衫、皮鞋、皮带和手机陆续投放到我的身上,谁叫我是一块投资热土,是一只潜力股呢。
律所窗外蓝天白云碧海,如此美景足可令一个人胸怀大志高瞻远瞩。环顾律所,不大,卡座四个,空无一人,挑选个采光通风的坐下。
没有网上,就看律师方面的杂志报纸,久了就上厕所,回来接着看杂志报纸喝水再上厕所,直到关门。
周围就像黎明前一样静悄悄的,我龟缩在卡座里,默念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唯吾德馨……”来抚慰自己,心里却想德馨能顶饭吃吗。
耳边偶响起沉闷的汽笛声,还有对面楼顶养的几只鸡,饿了发出的喔喔声外,再很少听到别的声音了。
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也有谈话的时候,最不能接受的是得知某某律师办了个什么大案,捞了多少,羡慕之情立刻流露于表,期望与之谋面,渴望为其打工,心里实则难受得不得了。
可是,律师业务是说来就来的吗,也不是拿十块钱去超市买零食那么简单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其间要花费诸多心血。
开始不懂就只能生闷气了,别人的成就造就了我的失落,原来我也是狭隘的,都白生长在海边了,看看大海的胸怀,多么宽广辽阔!
我不愿看下去,不愿听下去,那是对我脆弱心灵的摧残。我得出去透透气,补充补充新鲜空气。
正儿八经的服装被我卸下,经常穿就要经常洗,经常洗就会提早报废,至少得雪藏起来避免迅速折旧,趁报废前把本捞回来是真道理。
我骑着自行车,悄悄在林荫大道上溜达着。经过这么多年曲折动荡的求学之路,估计没什么同学朋友能当街认得出我了,除非我拿着喇叭自报姓名,这样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偏偏在路上撞见了楼上的邻居,此君五十多岁,瘦得像干巴巴的猴子,我暗地里叫他老瘦猴。
老瘦猴在20世纪90年代初靠布匹生意成了暴发户,牛得屁股都翘出了尾巴,是我们贫民窟中率先富起来的一户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却在摆地摊卖水果。
见到我,老瘦猴总是张口就问:“你工资多少钱一个月?”
我就当他是关心下一代健康成长,模模糊糊地回答:“还好,过得去啦。”
我本应改变晃悠的路线避免再见到老瘦猴,但我没有吸取教训,犯了一个今生绝对不可饶恕的错误——当我又一次优哉游哉蹬着自行车经过时,被他沙哑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每个月的工资多少?”
声音十分大,好像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没工资。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嘛老问我工资呢?
我已判断出老瘦猴肯定是不怀好意,心里对其厌恶起来。
我家附近一个楼角处有一妇女在摆卖水果,因为比较隐蔽,不用交租金也没工商去查,可以坐地起价,是个卖东西的好地方。老瘦猴眼红,也运回一堆甘蔗紧挨着妇女的甘蔗叫卖,争霸地盘的“野心”暴露无遗。
老瘦猴肯定不懂得什么“先占”的概念,人家妇女都摆多长时间了呀!
两边就争吵,甚至打了起来,老瘦猴去报警,警察来了也不作处理。老瘦猴起诉到法院说妇女打了他,要求赔偿几百元。
打这后我见了他脸都扭到一边,看他污染眼睛,谁叫他也经常问我工资多少?
女朋友工作早我近一年,虽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当时我们经常策划着钻空子见面的机会。
她有时借跑银行送资料的机会,与我悄悄地接头碰面,我也就不时和她各骑一辆自行车,在林荫大道上转几圈。
“我每个月给你五十元做费用支出吧!”她从没听到我提到有钱入袋的消息,就对我伸出援手。
五十元,可维持一个月的开支了,一个月七块钱的单车保管费,几块钱的单车打气、修胎费,还可剩下几十元充作手机费。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好吧”,我口袋里确实一分钱都没有,但她也从不花我的钱,这已很难得了,我怎忍心去花她的?
她在基层单位,工资很低,就是涨工资也涨不到哪里去,何况每个月还要上缴部分给父母。
我迫切想有自己的收入,可那当时只是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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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马利克
律师这个职业是一个伟大的职业,爲了完成这一职业的责任,这一职业的每个成员都必须忘我地投身於他的职责。律师是有才能者的伟大职业,无论环境的荣衰,还是命运的变迁,都不能阻止这些有才能者前进的步伐。从事这一职业需要具有渊博的知识、很高的精神能力和广泛的文化。
——基舒·普拉萨德
我要对年轻的辩护律师提几句忠告:你可以热血沸腾、激情满腔,但这种激情却要由理性来支配;你应当保持你的独立性和不妥协性,但要有节制,不失礼仪上的谦恭;不要束缚你奔放的情感,但要防止显得虚僞做作。
——戈帕尔吉·梅罗特拉
一个真正伟大、优秀和成功的律师必须具备以下素质:他必须掌握法律知识,并且是人类行爲方面的专家,他必须是口才流利的演说家,机智的策略家、优秀的指挥官,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他必须对人类生活的各方面具有广泛知识;他必须对人和人的行爲方式有一种内在的知识。
——D·N·辛哈
征服世界的将是这样一些人:开始的时候,他们试图找到梦想中的乐园,最终,当他们无法找到时,就亲自创造了它。
——肖伯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