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旗，湖北省孝感学院政法学院副教授，获南京大学国际关系史博士学位，研究方向为国际关系理论，目前主要研究历史社会学对国际关系研究的影响。

    安德烈·冈德·弗兰克因依附论而享誉世界，关于5000年世界体系的理论则是依附论的直接延伸，作为发展研究的又一个重要内容，它以独特的视角展现出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弗兰克超越了沃勒斯坦现代世界体系思想的时间局限，以人类中心主义揭示了5000年世界体系的进程和发展逻辑，从而否认现代世界体系的独特性，并指出西方正在衰落，亚洲可能重新成为世界中心。这些观点极具争议，但耐人寻味。     人类中心论成了社会科学研究的一个中心话语，也是弗兰克世界体系理论的最重要基石。他抛弃了生产方式和意识形态的研究方法，更多地关注非西方世界在世界体系中的地位、作用和发展困境。他向社会科学中一些既存的理论前提提出挑战，把历史社会学的批判性发挥到极致，开拓了视野。对于弗兰克的成就，不管是褒奖还是批判，人们都不能忽视它，尽管弗兰克也很难完全走出西方中心论的知识大厦。

    与此同时，美国的经济地位明显地提升了，为第三阶段的上升奠定了基础。尽管因1861－1865年问的内战经济遭到毁坏，但美国总体上处于上升阶段。弗兰克认为美国经济增长被历史学家和其他知名人士夸大了，他们忽视了美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与作用，正是在世界体系劳动分工中的优势地位才使它崛起，成为世界霸权。     美国移民在这个阶段增长极快，他们大多处于生育高峰期，人口增长增加了对生活消费品的需求，进而扩大了生产，加大了对基础设施和住房等的投资，为运输更多的货物和乘客不得不加速铁路建设，铁路的货运能力翻倍了。内战时期，美国南部的棉花出口下降，但美国与墨西哥边界的贸易通道进入兴盛期，棉花从那里运到英国，因为英国严重依赖北美的棉花进口。     内战对其他地区既有暂时影响，也有长期持久的影响。内战期间，大量的棉花从埃及、印度和中国出口，增加了对白银的需求，从而加大了开采墨西哥白银矿的力度。这些白银流入美国，并再度进入东方，加强和巩固了印度与中国“传统的”白银输入国的地位。与此同时，加利福尼亚和澳大利亚的黄金矿成了世界黄金的重要来源，此后，大量的黄金进入英国和其他欧洲国家，它们用黄金清算和平衡贸易。黄金数量增加降低了它本身的价格，作为交换介质，它成为一种对欧洲国家不太有利的支付手段。同时，增加黄金供应使越来越多的国家放弃了银本位制而使用黄金和白银混用的二元流通体制。1871年，法国给德国的赔款用黄金支付，这也加大了黄金在世界的份量，加速了银本位制的衰亡，在随后的半个世纪里，金本位制取得了绝对的统治地位。     随着重建和经济恢复，美国更巩固了它在世界贸易和平衡体系中的地位。它扩大从中国、印度和其他不发达地区的商品进口，也从墨西哥大量进口白银，并用进口平衡与欧洲的贸易，而中国、印度和世界其他地区“第三世界化”步伐加快了。在对外贸易中，美国的力量加强了，英国也得益很多，其次是欧洲大陆国家。     美国和英国是怎样从日益增长的多边安排和它们在其中的优势地位中获益的呢？正如上文所指出的，英国的获益并不是所谓的奇迹般的生产力和巨大的生产，实际上它有永久性的、结构性的商品进口逆差；美国也没有能力通过自己的努力生产足够的剩余以偿付英国的债务，它进口大量的商品，主要来自中国、还有最小程度上的印度，但它能够培育自己在拉丁美洲的出口市场，为自己的工业找到原料和用以支付债务的贵重金属。由此可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必须在它们在世界贸易和平衡体系中的优势地位、角色中寻找，在三边、四边和日益增长的多边安排中寻找。如果没有来自亚洲国家如中国、印度的支持和提供的基础，这种复杂的关系对欧洲尤其是英国没有吸引力，对美国也一样。     弗兰克在《依附性积累与不发达》一书中详细论述了帝国主义对不发达国家的影响，有关内容也可以补充进来，尤其是经济剩余在不同国家间的转移部分与世界体系思想相一致，因为那时他也强调世界体系的研究方法，况且在世界体系史的分析中，他也更关注剩余和发展代价的在全球的流动。本书第一章中已有介绍，这里不再重复。     利用世界体系理论的分析范式，弗兰克揭示了19世纪中世界各个部分的发展情况及其规律。他认为一个国家或地区在世界体系中的地位与角色非常重要，有利的地位使它们在世界贸易和平衡体系中立于不败之地，欧洲和美国从边缘到中心的发展就是由于自己在世界体系中的有利位置。“位置”涉及财富与代价的转移，国家间的竞争就是全球“大博弈”，每一个国家都试图努力改变自己的不利地位，因此，弗兰克反复强调“位置！位置！这也是他的世界体系理论的核心内容。与此同时，他批判了学术界对欧洲和美国的崛起，以及国富国穷的原因分析。在与兰德斯等人的对话中，他说，这些分析都经不住证据的检验，因为他们没有考察和分析无所不包的全球结构和动力，它们是日益变化的地理、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领域中的可能性、选择、成功与失败的关键因素。     关于第三阶段的世界体系发展情况，弗兰克只提到它是金本位制占统治地位的时期，同时也是英国霸权，以及向美国霸权过渡的时期。由于《重新定位19世纪》这篇文章没有写完从而无法得知他对这段时间的完整分析，非常遗憾。重新翻阅他的所有著作和文章，发现《依附性积累与不发达》一书中第七章《多边贸易不平衡与不均衡经济发展》有关于1870－1930年间世界体系式的分析。这个部分的论述非常充分，与以前的著作相比，视野更加开阔，与世界体系史的分析较为一致。尽管如此，这种分析与后来的世界体系分析仍有相当距离。由于在第一章中没有详细介绍，为弥补空缺现补充如下。     弗兰克描述的贸易关系集中于四个地区：全欧洲（英国和欧洲大陆，包括苏联和日本）、美国和自治领、不发达国家（包括亚洲国家）。美国、新近移民地区或自治领和欧洲大陆的出口多于进口，有出口盈余，它被从热带地区的进口所“抵消”。新近移民地区或自治领在贸易循环中处于中间位置，它们从不发达地区和美国获得商品，向欧洲大陆和英国输出商品；欧洲大陆从三个地区（不发达地区、美国和新近移民地区）进口商品，而它与英国的贸易则出口多于进口；最后，英国从很多地方进口商品，与不发达国家的贸易则出口多于进口。     从进口看，英国从很多地方进口商品；欧洲大陆向英国出口，也通过自治领从其他地区进口更多的商品；自治领对以上两个地区都有出口盈余，对美国和不发达国家则有进口盈余；美国对所有其他地区有出口盈余，在世纪之交或以后，当它开始出口更多的制成品时，这种情况就更加明显了，但与不发达国家的贸易除外，它从不发达国家得到商品进口盈余；不发达国家除了与英国有少量的进口盈余外，与其他所有地区都有出口盈余或进口赤字。总之，英国和欧洲大陆都是商品进口多于出口，而美国和不发达国家都是出口多于进口。     英国、欧洲大陆和自治领、美国还从运输费和金融服务中得到好处，这就是弗兰克后来所说的“隐性收入”。他借用霍尔珀林?唐伊（Tulio Halperin Donghi）的话说：在1874年或更早的时候，“英国也使拉丁美洲吸收越来越多的英国制成品，其办法就是把它在拉美商业服务中的部分收益在当地进行再投资，这比后来的投资收益更为‘无形’，虽然这种商业活动的垄断控制对于当代拉丁美洲或印第安人已并非不明显”。这种关系明显地构成了这一贸易不平衡循环体系的圆圈。虽然在不同的时间情况有所不同，即使美国自1928年以来可能改变了它在这个体系中的地位，但它大致反映了这个时期的特征，也就是说，这种结构大致稳定，不发达国家在这个体系中的一个多世纪时间内一直处于相同的地位。

总序 前言 第一章  超越自我：弗兰克思想发展历程 第一节  弗兰克思想发展分期 第二节  弗兰克是依附理论的重要创始人之 一、新古典主义的发展理论是“皇帝的外衣 二、依附论创立 三、理论发展 四、争论中的是与非 第三节  资本主义世界危机分析 一、世界资本积累危机与长周期 二、西方国家反危机措施 三、危机中的第三世界国家 四、一个体系还是两个体系：世界经济危机中社会主义国家 第四节  从欧洲中心论到人类中心论：理论继承与发展 小结 第二章  弗兰克的世界体系理论：人类中心主义 第一节  弗兰克世界体系理论的思想渊源 一、弗兰克与马克思主义 二、历史社会学与发展社会学 三、法国年鉴学派 第二节  弗兰克世界体系理论 一、弗兰克世界体系理论的核心命题 二、弗兰克世界体系理论的概念与范畴 小结 第三章  弗兰克世界体系理论应用：5000年世界体系史阐述 第一节  前现代时期的世界体系史 第二节  现代世界体系时期 第三节  东亚崛起和世界体系的中心转换、更替 小结 第四章  批评与反批评：“体系”之争 第一节  “经济世界”、“世界一经济（或体系）”与“世界经济（或体系） 一、基本概念比较 二、世界体系结构和进程 三、研究方法比较 第二节  弗兰克与布赞：世界体系与国际体系 一、国际体系与国际社会的分野 二、国际体系研究的理论前提 三、国际体系的分析工具 四、识别国际体系的标准 五、国际体系和国际社会史 小结 第五章  宏观体系理论：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解读 第一节  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结构模式 第二节  宏观体系理论的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 主义解读 结语 主要参考文献 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