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人活着总要有点想法
傍晚，月亮露出俏丽的圆脸，微小清凉的露珠，悄悄洒落在绿叶和花瓣上。几只蟋蟀在草丛里呼朋引伴，伴着月光轻歌曼舞。天鹅绒般的后院草坪上，两个人坐着聊天儿。
“你说今年的总统大选奇不奇怪，是不是刻意打性别之战？”
“噢，没看出来，可我看得出，你好像对竞选风向很不满。”
“我对希拉里这个人，捉摸不清楚，心里恼火极了！”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古董想法？现代人其实把选举看得很简单，不管参选者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是要放下偏见，用心去选。就像我一样，珍惜发挥自己权力的神圣瞬间。”
“你选谁？当然是希拉里。这还用问？”
月影里，发出一声轻叹。
“唉，我心里总有点不舒服，似乎你我的一张小小选票，就可以交割美国的希望！这就好比把我的假想权力和候选人的假想权力联结在一起。总之今回大选，令人感到困惑，我不信没有比希拉里更棒的总统候选人，我一定要再等等看。”
“依我说，你割舍不掉的是你的大男人沙文主义，何不接受一种为国家利益而献身的假想艺术？这样你就不会在意希拉里是一个女人，而把手中的这张选票投给她啦。我说得对吗？如果我怀孕会好得多，这样就可以代表两个人。”
“那不行，孩子不够法定年龄。”
“我是说可以先来个家庭投票，少数服从多数。你的票就不会与我相左，要不我的这张选票也就浪费掉了。”
他不争辩，侧过脸来，轻声呼唤她。
“杰西卡，风好凉，我们进去吧。”
站起身，两个人走过回廊。
“说了半天，你究竟支持谁？”
“到时候看吧！哪边站的人多，我就站哪边。”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林肯总统告诉我们共和党人，如果他们是对的，就可以站在他们这边，如果发现错了，就要马上离开他们。不过，有一点我要声明，尽管希拉里万念俱灰，却仍能不顾一切保持婚姻。作为男人，我还是很佩服她的，心胸广阔，韧性如此的女人的确不多。”
“为被人爱而爱人是激情，为爱而爱人就是真的爱情，即使泪水的苦涩冲淡爱的恬谧，她仍然不肯轻言放弃。
在痛苦过后学会坦然面对，这就是希拉里独一无二的心态。
不论你是谁，一旦遇到感情问题，人的处理原则通常由两大部分组成，一部分叫宽容，另一部分叫不宽容。最大的挑战不是别的，而是希拉里必须在其中做出选择，这将成为她毕生难忘的心理学功课。”
“你说得对，在这一点上她表现的颇为理智。”
“我不这样认为，我感觉她很有头脑。”
“岂有此理。没有头脑，哪来的理智？”
不过，这话他没出口。
“谁都知道希拉里当时用苏格拉底的话来调整自己的心情，在你发怒的时候，要闭紧你的嘴，免得增加你的怒气。要知道哪怕置身于天界，没有伴侣携手同游，独身漫步也会索然无趣，人世间没有比彼此相爱，互相尽心照料更快乐的事了。
为此她选择从头来过，努力挽救枯萎的情感，她的爱尽显其良善本性，情也因此变得更加难能可贵。”
“这就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难道桃色新闻反而会延续她的政治生命？”
“任何时候为爱付出的一切，都会散发出独有的魅力。梭罗也相信，构成一个人生命特殊性的，并不是她对于本能的顺从，而是她对于本能的反抗。希拉里无论往哪里走，终究会回到自己选择的路上。
她出来竞选引发的热点，将促使民众从新的角度，回头去看当年的丑闻风暴。我发现沉淀之后的历史事件，前后的内情大不一样。
尽管如此，希拉里的宽容，还是获得民众的最大肯定。”
“你是说因祸得福？”
“是与不是，要看选举结果。”
进得门来，依然谈兴正浓。
“大卫，你一定不理解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感情有多大痛楚，都会被时问冲淡，逐渐从记忆中消失，甚至于被彻底遗忘。当年希拉里的取舍，挣扎而且痛苦，她咬紧牙关，终于挺过去了。”
“这是我们男人有兴趣的问题，为什么能挺过去？女人不是最计较男人的忠诚吗？”
“这就要看彼此爱得有多深？有多真？一刀割断共同的人生经历和美好记忆？希拉里不是不可以，只是她不愿意。最能唤醒她的动力莫过于情感的沉痛，爱情对于男人或许不那么倾尽心力，对于女人却有可能是她的整个生命。”
“你怎么知道？”
沉思片刻，一双眸子闪烁着光芒。
“我喜欢解读一个强者的思想，上帝绝不会只给她爱情，而不给她足够的舍取之才能。相关的从政的抱负，很可能起源于被烈火焚烧过的信心，当她具有包容一切的气度和改善一切的意志时，才会具备竞选总统的要件。她的坚定，主要来自于她的个人信念。”
摇摇头，他感到困惑。
“我有些怀疑，一个女人能够这样做，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她思考的东西，只有上帝知道。”
一是可不可以给情欲规定一个时间？二是给一个衡量男人的标准，否则便无法知道还要不要再爱这个男人？希拉里最终得到上帝的旨意：
聪明人无不明确，真爱从来无坦途，欢乐和泪水交融而成的爱情才是最动人的。人人都有过失，不要把别人的过失放在眼前，自己的过失藏在背后。情欲是最难驾驭的东西，除了情欲，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不可以公开挑战。试着用不名誉作为最严厉的惩罚部分吧！
是不是还要再爱呢？听一听契诃夫是怎么说的。
他有着天才的火花，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勇敢，开阔的思想，远大的眼光……他种下一棵树，就已经看见千百年后的结果，已经憧憬到人类的幸福。这种人是少有的，要爱就要爱这种人。
拿出你的勇气，有了勇气，一切就好办了，要想成为总统的抱负是伟大的，而成为通人情的人会更伟大。
“真看不出你读过这么多书，而且很会思想。”
“我思故我存，活着就意味着思考。这可是笛卡尔说的。”
“讲得好。约翰逊认为，每一个民族的主要光荣，都从它的作家中升起。其实我个人蛮欣赏克林顿，诚实是灵魂的一种资本，当他拥有最高权力的时候，自然就不需要资本了。他只是把不好意思面对公众的部分做了遮掩，任何人没被当场逮住都会这么干，这是他不够新潮的地方。你看现代小说，刚一翻开就可以见到呼之欲出的半裸人，过去的书，要看到最后几页，才找得到一点接吻的字眼。”
“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学？”
“噢！我只是抱打不平，感觉上一个男人不应该让另一个男人面子上太难堪。”
“大卫，你知道希拉里这一生中最深刻，最艰难的事业是什么吗？”
“竞选总统？”
“不，是经营她的爱情！”
二 一见钟情要娶回家吗
相遇了。
你拥有了我，我拥有了你。
有了牵挂，有了生活。
从此，有了泪，有了笑，也有了完美。
杰西卡和大卫的姻缘是意外。
爱情，让这个男人和大灾难错了一个身。
2004年12月下旬，她到印度尼西亚旅行，欣赏热带风光，享受温泉海浪。他把头浮出海面，忽然看到正午的阳光下，沙滩上有一个披着橙色沙滩巾的美国女子，手里拿着一堆小物件，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一边游向岸边，一边想着等会儿和她打个招呼。快游近岸边时，取下潜水镜，看呆了！悄悄扫视一下周围，似乎有不少眼睛朝她凝望。一张火烧云的脸蛋精工细琢，不施脂粉，穿着比基尼的身材极为出色，宽肩纤腰，曲线玲珑，美若天使。抬眼望去，完全没有一点后天加工的痕迹。
一阵海风掠过，女士的宽檐帽，呼的一声被吹进水里。游过去，伸手捞起来，游向岸边。
“嗨，亲爱的，你是要送帽子给我吗？”
绷起一张魅力非凡的脸，接过帽子，随手套在他头上，按他入水扑打起一堆浪花。
“打得痛快吗？”
钻出水面，甩掉脸上的水。
“你这个……”
把滚到唇边的话咽回去。
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双目对视，眼睛里不见了阳光、沙滩、海浪。
波涛晃动中，彼此的感觉都有一种异样。面颊飞出两片红云，她为自己刚才的冒失，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接过帽子，含一点儿羞涩致谢。萍水相逢的两个人紧张起来，欣赏和喜爱对方的念头，随着海浪一波一波荡开去。
从不知胆怯的大男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觉自己也会心跳如鼓。人生首度有不顾一切的冲动，或许一张口就要跟爱她的那个男人拼命？或许要跟她东躲西藏去天涯流浪？或许……管它呢？就在对面，近在眼前，美丽在眼前晃动。这是怎样的一种热烈？他的眼睛挪不开了。
在水中摇头摆尾地吐着水，压抑着心跳。
“嗨，我叫大卫，来自加州。你呢？”
“我叫杰西卡，来自密苏里。”
心跳不由得加速。
闲聊了一会儿，他找个新话茬儿。
“你有没有去过香港？听说别有洞天？真遗憾，我一时找不到伴去。”
“不会吧。我也是一个人，正要去香港。三个小时之后，我就要起程啦。”
感谢上帝！不顾一切，冲到她面前，拉住杰西卡的手。心里想你现在就是扇我耳光，也挡不住我爱你。
“说走就走，我们还等什么啊。你跟我结伴……噢，不对！我跟你去……都说香港是东方的一颗明珠，值得一看呀。”
他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
12月25日，就在相识的当天下午，两人收拾行李结伴出发。他们热烈地相爱了！人人都说一见钟情发作起来，是最盲目的，最疯狂的，最不受约束的。赞格威尔很早就给这种急性子的东西下过定义。一见钟情是唯一真诚的爱情，稍有犹豫便就不然了，爱情往往始于彼此见面的第一眼。
这对恋人离开的第二天，在那片充满爱的海滩上，汹涌而来的印度洋大海啸震惊世界，23万人被夺去生命。
大卫是典型的美国人，三十左右的样子，颀长的身材，潇洒矫健，留一头寸半短发，凸显出性格上的刚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两个微微凸起的下眼袋，吸引迷倒过不少女孩。
这个事业刚刚起步的现代青年，一直等到找着真爱的时候，才发现彭斯的诗意，如此动人心弦。
“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什么？是没有黎明的长夜！”
回到洛杉矶的家中，他开始不分早晚，持续不断地打电话，同杰西卡聊天。爱就像一种疾患，从来没有好的治愈方法。布霍特极早时，就已经告诉过自己的这名追随者。
“爱情的萌芽，可能意味着一种智慧的结束。”
但是大卫现在什么劝导也听不进去，那模样活似狄更斯笔下那个为爱而发狂的小人物。
“一只眼睛闪烁着爱，另一只燃烧着自私的欲火。”
认真思索之后，他毅然选择普劳图斯的观点。
“恋爱是人之常情，放纵也是人之常情。”
没放纵之前，当然不可避免的先要寝食不安。忍耐，再忍耐，忍到第三天，终于忍无可忍。只好买机票飞往密苏里，甫一进门，看着迎上来的杰西卡，立刻开口求婚。满心希望，满眼渴求，脸上带着窘迫。
“杰西卡，我爱你，请你嫁给我好吗？”
她笑了。
“嫁给你？这闪电恋发展得也太快了！嫁人还可以用火箭式？你该不会用飓风号结束婚姻吧。噢！上帝，这人是不是疯啦？”
“墙上挂的钟走得准吗？”
“很准。你问这个干吗？”
“用它来证明我的精神正常啊。”
好像分开整整一个世纪，目不交睫，他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她穿一件奶白色丝绸短装，活泼靓丽，相比自己一米八几的个子只低半个头。一头浓密的棕黑色头发，燕翼式斜剪，短短的自成风格，眼睛闪着聪颖的光辉。
抿起嘴角的笑容里，饱含纯真和俏丽，圆润的五官嵌有柔美的棱角。她的风韵，她的气质，是一种成熟而煽情的东西。浑然天成，不描不抹，像一株热烈的向日葵。令爱她的人，一头栽进她热情似火的诱惑，死心塌地爱她，也许爱她的随心所欲，也许爱她的一点率性风骨。
高雅舒适的大厅里，晚霞自大落地窗外涌进来，厅里的光线柔和的牵动人的神经。大卫的眼神从容、大胆、执拗、热烈，凝神望向杰西卡。
“没有你，我可能活不下来，就算活下来，我的生命也不再快乐。你是我的美神，我要定你了！罗格林告诉我，爱情会使所有人都变成雄辩家，我真不知道他当年说这话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希望他说得是真的。”
男人的眼睛里几乎全是祈求，眼角仅余的一丝审视和研究？
也是：告诉我，怎样才能拥有一个阳光灿烂的你？
宠爱地，望着他那由精神刻在脸上的倦容，心里充满感动。
她不语。
只是热切回视他，一双眼角微翘的大眼睛，眼光火热、深沉、滚烫，里面充满对生命的欲望。对视良久，心和心剧烈冲撞，爱的火焰一不小心就疯狂燃烧起来，太阳感受到热力，摇摇晃晃的，从西边沉下去了。
当灯光洒满大厅时，两个人坐下来，慢悠悠喝着咖啡。真要谈婚论嫁？杰西卡出奇地冷静起来。看得出他对婚姻是认真的，只是太心急了。
“我发誓为你牢记婚姻口诀，不信？我背给你听。婚后不责备对方，多检讨自己。不试图改造配偶，多给予赞赏。不忘记关心对方，多注意礼让。不放过任何细节，多欣赏生活。还有一点是我的隐私，将来也是你的，就是要有正确的性知识。”
背完之后，大卫的眼睛里，尽是期待。
含笑站起身来，杰西卡脸色如霞。
“爱是存在心里面的，不在你的双唇之间。哲人说就算爱情是暴政，也还是会有人前仆后继，甘心承受它的折磨。每个人要的幸福不一样，我的幸福既然来了，又怎会放过它呢？”
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
兴奋得有一点颤抖，他拿起摆在咖啡桌上的订婚戒指，欣然为她戴上。
“嫁我是你的选择，爱你是我的荣幸，宠你是我的福气，我的爱情和我的事业一样，一旦看准就要抢先机。纵使为你献出我的全部爱，我仍然感觉自己比任何时候都富有，我的生活因你而美丽，我的生命为你而充盈。”
心又狂跳起来，冲动地拥她入怀。这时候，他的脑子什么也不想，只想把自己的生命融人她的生命。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两性之间的爱更精彩呢？
人生若是半月板，
爱便是生命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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