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礼运》中有言道:“是故夫礼,必本于太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夫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列而之事,变而从时,协于分艺。”看起来,似乎礼已经具备了创生宇宙的能力,但在这里,“礼”其实并不是指具体的典章制度,而是指其作为道德实践所蕴含的“仁”,但说“分而为天地”的时候,“天地”是指自然之天地,但当说“本于天”的时候,说的是本于义理之天。从这里就能够看出,儒家的宇宙观是本于“仁”,而不必是本于“礼”,这两者即用见体,但各自仍旧有独立的意义。孔子承周礼而开出“仁”的本体论,对“性”与“天道”的关系有了新的解释:“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论语·述而》)仁内在于每个人的生命当中,并非只有圣人才能具备,仁被认为是人之道德生命的根本;“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论语·颜渊》)即是将天下万物都收摄于道德世界中来,“仁”在这里就已经具备了超经验的意义,直接与创生万物的天道接驳在一起了。这样,孔子就已经打通了天人之隔,使天道和人道合而为一成“仁”。这可以反过来和“绝地天通”之前的情况有一个对比,在绝地天通之前,天乃是诸神居所,而人皆为巫觋,这时候的天地相通是在一种自然崇拜的基础上来理解的。而孔子的天人合一却是在道德上讲的,天为道德之天,天地之间的联系并非“建木”之类的通天塔,而是人心中的超经验的道德。孔子从来没有给仁下过什么确切的定义,而是从日常经验中随机指点,但这里要区分的是“仁”与“行仁”之间的差别,仁是一种内在的品性,是人承接天道而来的先验道德,而“行仁”却是一个人通过自己可见的行为将“仁”实践出来的过程,所谓道德修养或者功夫,也就是在“行仁”这个层面上来讲的。“行”不只包括人之外在的行为,同时也包括了所有的有意识的思想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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