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灭六国,结束了白春秋起五百年来分裂割据的局面,建立起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多民族的、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秦朝。在中国历史上,秦朝虽然算不上盛世,或者说它还没来得及走向盛世,就迅速死亡。但是,秦朝短暂的皇朝史却首次实现了中国的大一统,将四分五裂的国土揉合在一起,使得中国的版图到达长江流域以南的地带。当时秦帝国的版图疆域,东至海,西至陇西,南至岭南,北至河套、阴山、辽东,堪称当时世界上版图面积最大的帝国。
千秋一帝
秦王朝虽然只存活了十五年,但在中国历史上,却是一个不可、也不能忽略的重要朝代。
没人可以否认,秦王朝开辟了中国统一之先河。仅此一项业绩,就足以流芳百世,足以让我们牢记万万年。而有关秦始皇,我们或许可以指出他的一百个不是,但却不能抹杀他最为闪光的部分,不能假装看不见他曾经创建了中国前所未有的统一王朝。
如果我们愿意翻开尘封的历史,翻看一下秦王朝的短暂时光,就会明白秦始皇在中国历史上留下多么深的烙印。
从公元前230年到公元前221年的十年间,秦王赢政通过发动大规模的兼并战争,先后灭掉了韩、赵、魏、楚、燕、齐六国,将六国土地全部纳入秦国版图范围,并在此基础上继续拓展,把黄河中下游、长江中下游和珠江流域,基本上置于一个政权之下,形成了自商周以来最大规模的统一局面。面对空前的统一局面,秦王赢政自然要求有一个与此相匹配的尊贵称号。于是,他决定自己的称号是始皇帝,他的子孙继承帝位称二世皇帝、三世皇帝……这样传承下去,他认为可以万世无穷。
虽然秦王朝到二世皇帝就灰飞烟灭,秦始皇万世无穷的梦想成了一晃而过的流星,但秦始皇创立的制度,却为历代王朝所遵循,为中国成为统一多民族国家奠定了基础。
秦始皇建立了以皇帝为核心的中央集权制度,形成了一整套专制的政治体制:中央由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等分掌政务、军务及监察;地方上实行郡县制,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后来增至四十一郡),郡下设县,县下又有乡、亭、里等基层组织。这样,全国形成了脉络清晰的行政管理体系,从上到下均置于皇帝及其家族的严密统治之下。
秦始皇还采取了一系列巩固统一的措施:统一文字,把简化了的字体小篆作为标准字体,通令全国使用。接着,又出现了一种比小篆书写更简便的字体隶书。现在的楷书,就是从隶书演化来的。文字的统一,不仅有助于官方行文,而且有助于促进文化交流。统一货币,把秦国的圆形方孔钱,作为统一的货币,通行全国,这对促进各民族各地区的经济交流十分有用。统一车轨和度量衡,使长度、容量、重量,都有统一的标准,便利经济的发展。同时,他把各地的兵器收集起来,加以销毁,以防武力叛乱、反抗。他迁徙各地豪富十二万户于咸阳,以此削弱地方上的旧势力,加强朝廷对他们的控制。在农业上实行“强本抑末”,允许土地私有及自由买卖,确立了土地私有,统一户籍管理。
秦始皇的贡献还在于大力修建道路。在陆路方面,以咸阳为中心,修筑了两条“驰道”。一条向东,通到今河北省、山东省一带,直到海边。另一条向南,一直通到今江苏、浙江等省。这两条“驰道”路面宽阔,两侧种有松树,修筑很是讲究。毫不夸张地讲,这两条“驰道”就是秦帝国的“高速公路”。此外。在今湖南、江西、广东、广西之间又修了“新道”,在今云南省、贵州省等边远地区,修筑了“五尺道”,还修筑了从咸阳经云阳(今陕西淳化县北)、上郡(今陕西省北部)直达九原(今内蒙古包头市北)的“直道”。在水路方面,秦始皇在今广西东北部开凿了灵渠,沟通了漓江和湘江,成为长江跟珠江流域的通道。如此发达的水陆交通网络,不仅满足了军事和政治的需要,而且有助于推动社会经济的发展。
除了建立各种制度、推行各种措施,秦始皇同样注重对外开拓。他北伐匈奴,南平百越,彰显了一位帝王合我其谁的豪迈之气,使中国版图得以大定。当时秦朝疆域西自陇蜀,东至辽东,北起大漠,南抵南海,大大超过了前代,形成后来中国领土之基础。当然,秦始皇能让我们记住的另一个重要理由,就是他修筑了万里长城。长城原是战国时期燕、赵、秦诸国加强边防的产物,目的是为了抵御匈奴这个北方游牧民族的不断侵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派大将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伐匈奴,同时又将原来燕、赵、秦三国所建的城墙连接起来,加以补筑和修整,使其成为西起甘肃临洮、东至辽宁东部的“万里长城”。不管我们把万里长城看成是束缚中国人自身发展的围墙,还是看成是彪炳史册的伟大丰碑,都不能否认万里长城是秦始皇时代创造的人类奇迹。
秦朝的历史确实非常短暂,但它对后世的影响却极其深远。
我们应该记住的是,秦始皇统一了中国大陆,除西部、西南部和东北部的边疆地区尚未开发外,其版图基本沿用至今。
我们应该相信的是,秦始皇时代建立的一套中央集权制度,基本上为后世历代王朝所继承。
我们应该自豪的是,秦代修建的万里长城,至今仍是世界建筑史上的伟大奇迹。
我们在为孟姜女哭长城而唏嘘的时候,其实真的应该在长城上眺望一次明月,月光有些清、冷幽远,但这也是秦时的明月……
大汉雄风
大汉盛世是中国古代第一个伟大盛世,起于公元前二世纪上半期,终于公元前一世纪中叶,延续百余年。当时经济繁荣、社会稳定、民生富庶、文化灿烂、对外交往活跃,综合国力独步全球,我国多民族统一国家的局面和幅员辽阔的版图由此奠定。
虽然西汉初年的疆域,比起秦朝减缩了南越、东越和河套地区。但经过汉武帝的开疆拓土,到武帝末期疆土超过前朝秦朝一倍之多,版图达到极盛,其领土除了今天的西藏和东北部分区域外,几乎包括现在中国领土的绝大部分:东北设置乐浪等朝鲜四郡,与三韩接壤于朝鲜半岛中部;北以阴山、长城与匈奴乌桓接壤;西北设置河西四郡,有河西走廊及湟水流域地;西南设西南夷七郡西抵四川盆地边缘,南有怒江哀牢山之东北云贵高原;南边设置南越九郡,有今两广、海南岛及越南北部中部地。汉武帝末年与昭宣之际,东北及西南边版图稍有减缩,至元帝初元三年弃珠崖即今海南岛,这之后就再也没有变动。
非凡的汉高祖
我们习惯称自己是汉人,说的是汉语,写的是汉字,当然吃的不是“汉堡包”,因为这种洋玩意儿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似乎一提到“汉人”这两个字,我们就格外提气,格外有劲,格外的自豪和骄傲,而且总是把胸膛拍得像山一样响,擂得像鼓一样欢。大凡一个人表现出自豪感,多半是因为底气实足。对于我们这些汉人而言,这样的底气无疑首先来自盛极一时的大汉王朝。
大汉朝在其四百多年的历史上,第一次形成了中华民族这个概念,实现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有历史学家曾撰文指出,中国人至今仍然称自己为“汉人”,因为我们是汉代首次确立的典型中国文化和帝国伟大传统的继承者。汉朝之后的中国历史,基本上由大汉帝国的成就所确定,中国版图到汉代已经扩大到包括现代中国边界内的大部分地区。汉代所取得的领土以及确立的政治和社会制度,甚至一直维持到20世纪。正因如此,大汉朝在中国历史上显得格外耀眼,举足轻重。从某个角度讲,如果没有汉高祖刘邦创建的大汉王朝,也许我们这些汉人永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根。
我们很想一步跨入全盛时期的汉武帝时代,直接面对雄才大略的汉武帝,跟着一帮大英雄跃马扬鞭于戈壁大野,嘴里不停地高喊:“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但我们不要忘了大汉朝开国皇帝刘邦,这位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以平民身份通过暴力创建王朝的草根皇帝,坚信大汉雄阔之气始于自己,坚信没有西汉建国初期的艰难跋涉,就不会有后来延续百年的大汉盛世风光。
没有刘邦,就没有大汉朝。
也许,我们应该穿越时空,重新回到两千多年前,再聆听一次气势非凡的《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公元前195年10月,汉高祖刘邦率大军平息了淮南王英布的叛乱,在返回首都长安路过故乡沛县时,在沛宫摆下盛大酒席,宴请故人亲友和沛县的父老子弟。半生戎马生涯,南征北战,回到故乡的刘邦难免感慨万千,趁着酒性就击筑高歌了这么一曲。
有人说,这是汉高祖削平天下、统一中原后表现出来的得意洋洋,是暴发户跑回老家自吹自擂,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然而,当我们闭上眼睛认真聆听,感受到的却是两千多年前的雄浑与大气,是一个拥有雄图霸业的草根帝王发自内心的豪迈之气,是一个开国皇帝的非凡气象。
当然,我们从中也感受到了一个帝王的忧虑与期待。事实上,公元前220年,刘邦创立汉朝之初,国力衰弱,百业凋零。由于经历多年战乱,整个国家几乎变成一片废墟,显得贫瘠不堪。据称,当时刘邦出行竟然找不到4匹同样颜色的马,将相出行只能坐牛车,其艰难可想而知。更叫人寝食难安的是,四周各种族长期以来对中原文化区域虎视眈眈,尤其是北方的匈奴,对汉朝这个新生婴儿频频发出威胁的信号。如何解决内忧与外患,决定着百废待兴的新王朝到底能够活多久,走多远。
草根出生的开国皇帝,对于生活的艰难没有长吁短叹,而是一边忍受一边图谋社会的发展。他或许没有像我们今天这样,提倡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什么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愿意大汉子民永远过苦日子。为了让大汉朝能够存活下来,而且活得更好,在群臣的建议下,刘邦将首都从最初的洛阳迁往长安,依靠关中险要,向东控制天下。而后又制定朝廷礼仪,以确立天子威严。继承秦朝的郡县制,并加以完善,进一步发扬光大。面对匈奴的威胁,汉高祖不愿永远保持沉默,决定以牙还牙。
但我们没有看到刘邦把匈奴人打得满地找牙。究其原因,一是大汉之初的国力实在太过衰弱,根本没有横扫四野的实力,事实上,刘邦在灭掉秦朝后,还把前朝的南越、东越和河套地区都弄丢了,版图少了很大一块,其国力可想而知;二是匈奴具有强大的武装,当年能够统一六国的秦始皇,似乎都拿匈奴人没有办法,只能修建长城、修建从咸阳到阴山的直道,以抵御匈奴人的侵扰。
汉帝国初年的艰难,确实让依靠武力夺天下的汉高祖捉襟见肘,他没能把匈奴人怎么样,也没能将大汉王朝的版图扩大,并不是他的能力有问题。刘邦能让初生的大汉帝国在艰难中顽强地存活下来,这就足够了。
文景之治
帝国闪亮的刀锋,虽然不在刘邦手里,但一定在他的儿孙们手里。
当我们把目光聚焦到“文景之治”,大汉帝国卧薪尝胆、韬光养晦的年代随即浮出水面。文景两代39年间,千百年来被人们看作是安定繁荣的盛世典型。帝国在社会经济文化方面的成就,使秦以来的历史由急峻走向宽和,由阴暗转向光明。可以说。汉文帝和汉景帝父子两代所实现的“文景之治”,是中国帝制时代相当辉煌的一页。汉文帝在位的23年问,不仅使国家管理走上正轨,也为后来汉景帝时代的政治奠定了基本格局。
文景二帝都尊崇黄老哲学,坚持以无为治天下,在政治上少有急切的举措,否定过激的政策,冒进的倾向,避免苛烦扰民,他们希望通过“无为”,实现“无不为”,通过“无治”,实现“无不治”。文景时代的基调是“静默”与“无为”,这种看似消极的政治理念,却蕴含着巨大的智慧,甚至创造了奇迹。文景两代皇帝都采取“顺民之情,与之休息”的方针,对内轻徭薄赋,削省刑法,对外采取容忍的外交政策,使大汉朝在建国初期的内忧外患中得以安然度过,并稳步前行。尤其是通过奖励农耕,提倡宫廷节俭,使大汉朝的农业得到迅猛发展,经济实力快速提升,逐渐积累起巨大的财富,繁衍出众多的人口,使大汉朝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安殷实”、“天下富实”的国家。
据史料记述,文景时代国家没有经历严重的政治动乱,也没有遭遇严重的水旱灾荒,于是民富家足,城乡的大小粮仓也得以充实,而朝廷的财政也年年有盈余。京城的钱财累积上千万,以致于穿铜钱的线都烂掉了,根本无法清点数量。国家粮仓的存粮一年年累积,新粮放在存粮上面,第二年也成了陈粮,又被新粮覆盖。最后粮仓堆满了,只好把粮食堆在露天,直到腐烂变质不可食用。民间老百姓纷纷养马成风,乡间田野随时都能看到骑马出游的人群。人们相互展示自己的富有,以致于那些骑母马的人,压根就没有资格参加乡间聚会,如此盛世景象,甚至令我们现代人都羡慕不已。
然而,富裕并不等于富强。对于强大的匈奴,文景二帝只能采取防御与和亲并重的方针,但每次和亲只能维持数年和平。汉朝边境将士总是不得安宁,只能每天和衣而睡。贾谊曾为此痛哭失声,建议汉文帝要全力对付匈奴,给敌人以致命打击。为了解除匈奴的威胁,在整个文景时代,大汉朝只能通过郡国兵和屯田兵组成边防部队,防御匈奴的进攻。一是采纳晁错提出的“徙民实边”的建议,通过迁徙内地的罪犯和贫民充实边疆,建筑城邑,高域深垒,稳固边境。二是采用晁错“以夷制夷”的建议,对归附汉朝的胡、义渠、蛮夷,部署以汉朝精良的武器,利用他们与匈奴类似的骑射能力和风俗习惯,会同边境的汉朝部队,共同守卫边疆。这种被动防御的策略,只能保证中原地区的安宁,只能将匈奴人赶到塞外,不可能给其以致命打击,更不可能取而代之,拓展帝国的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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