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骨卫护着多贡人的生命力、人格与言语。在锁骨内蕴的水中,象征性的谷物才能发芽,根据个体在共同体中的等级、角色和活动,为其提供能量。在生产言说的时候,身体就像一个铁匠在打铁,两肺吸人呼出空气,心脏把水加热;脾脏就像铁锤敲打着胃,而肝脏则充当着铁砧;弯曲肠道磨碎食物与言语,取其精华,供给关节,以求身体强健。小舌代表着铁匠的铁钳,“夹住”言语送入口中,然后又引其出来。言说者在自己体内像一个铁匠一样,将言语铸锻成湿热的声音之后,还需要把这些声音转变成可以理解的言语。而赋予这些声音专门的、相关的特征的工作,就好像是在进行编织。嘴巴就像一台织机,编织着可以理解的言语,能够适用于多贡人生活中各式各样的场合、功能、角色和活动。颅骨和下巴上的神经堪比于前后摇杆,支撑着织机,也就是嘴巴。而牙齿就是织梳,舌头则是织梭,来回摆动。喉咙,确切地说是声带,就像织机滑轮,发出织机所特有的吱嘎声。小舌上下振动,宛如经纱;而言语本身便好似织工手中的纬线。说、听、说交替往复的说话行为,正如双手来回穿梭,脚板上下踏动,从而调整织线的高度。言语与编织相互交错,也反映在多贡人且歌且舞的轮替之中,通过高低音调、男女声线之间的不断转换,在男女两性之间进行着无尽的对话。就好像在织机的吱嘎声中,将多贡人的服饰、习俗和社群紧密编织在一起。
就这样,我们的祖先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创造力,描绘了一个世界,自己则在其中占据了一份可以辨识的位置。在我看来,我们之所以景仰古典文明及其留给欧洲的遗产,也正是因为同样一份创造冲动。在从前苏格拉底时代到文艺复兴的西方世界,在东方世界,在非洲和美洲印第安诸社会,拟人论思维都是绵绵不绝,这是一种对于我们的人性而言必不可少的普遍思维方式,我们完全有理由守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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