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亲爱的色拉叙马霍斯啊,你可别跟我们过不去呀。如果我跟玻勒马霍斯在来回讨论之中出了差错,那可不是我们故意的,请你谅解。如果我们为了找金子,我们也不会只顾相互吹捧反倒错过了找金子的机会。现在我们要寻找的正义,比金子的价值更高。我们哪能这么傻,只管彼此讨好而不去努力搜寻它?朋友啊!你一定得理解,我们是在实心实意地干,只是力不从心。像你这样聪明的人应该同情我们,可不能苛责我们呀!
[他听了我的话,一阵大笑,然后冷笑地说:]
色:赫拉克勒斯①作证!你使的是有名的苏格拉底式的反诘法。我早就领教过了,也跟这儿的人打过招呼了——你是不愿回答问题的。人家问你问题,你是说什么也不会回答的。
苏:色拉叙马霍斯啊!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如果你问人家“十二是怎么得来的?”同时又对他说:“你呀不准回答是二乘六、三乘四、六乘二,或者四乘三,这些无聊的话我是不听的。”我想您自个儿也清楚,这样问法是没有人能回答你的。但是,如果他对你说:“色拉叙马霍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让我回答的我都不能说吗?倘若其中刚巧有一个答案是对的,可敬的人啊,难道我应该舍弃那个正确答案反而采取一个错的答案来回答吗?你这不是成心叫人答错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你又该怎么回答人家呢?
色:嗯!这两桩事相似吗?
苏:没有理由说它们不相似。就算它们不相似,但被问的人觉得它们相似,你认为他不会依然拿他自己想到的那个答案来回答吗——不管我们禁止不禁止?
色:你真要这样干吗?你定要在我禁止的答案中拿一个来回答我吗?
苏:如果我这么干,这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只要我经过考虑觉得该这么做。
色:行。要是关于正义,我给你来一个与这些都不同而又更好的答案,你说你该怎么受罚吧?
苏:除了接受无知之罚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吗?而受无知之罚我想也就是我向知道的人学习。
色:你这个人很讨喜。不过除了学习你还得罚款。
苏:如果有钱的话我愿受罚。
格:这不成问题。色拉叙马霍斯,罚钱的事你放心。你只管往下讲,钱我们都愿意替苏格拉底付。
色:那好吧。不过我肯定这让苏格拉底又好来玩他惯玩的那一套了。他自己避不回答,人家回答了,他又来推翻人家的。
苏:我最亲爱的朋友啊!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之下,怎么能回答呢?第一,他不知道,而且自己也承认不知道。第二,就算他想说些什么吧,也让一个有权威的人拿话给堵住了嘴。现在当然请你来讲才更合适。因为你说你知道,并且有答案。那就请你不要舍不得,对格劳孔和我们这些人多多指教,我自己当然更是感激不尽。
[当我说到这里,格劳孔和其他的人也都请色拉叙马霍斯给大家讲讲。他本来就跃跃欲试,想露一手,自以为有一个高明的答案。但他又装模作样证明应当由我来讲,最后才让了步。]
色:这就是苏格拉底精明的地方,他自己什么也不肯教别人,而到处跟人学,学了以后又连谢谢都不说一声。
苏:色拉叙马霍斯,你说我跟人学习,这倒实实在在是真的;不过,你说我连谢谢不表示,这可不对。我是尽量表示感谢,只不过因为我一文不名,只好口头称赞称赞。我是多么乐于称赞一个我认为答复得好的人呀。你一回答我,你自己马上就会知道这一点的;因为我想,你是一定会答得好的。
色:那么,听着!我说正义不是别的,就是强者的利益。——你们于嘛不拍手叫好?当然你们是不愿意的!
苏:我先得明白你的意思,才能表态。可这会儿我还闹不明白。你说对强者有益就是正义。色拉叙马霍斯啊!你这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总不是这个意思吧:因为浦吕达马斯是运动员,比我们大伙儿都强,吃牛肉对他的身体有益,所以正义;而我们这些身体比他弱的人吃牛肉益处就小些,正义性也差些?
色:你真坏!苏格拉底,你成心把水搅混,使这个辩论受到最大的损害。
苏:决没有这意思。我的先生,我不过请你把你的意思交代清楚些罢了。
色:难道你不知道统治各个国家的人有的是僭主,有的是平民,有的是贵族吗?
苏:怎么不知道?
色:每一城邦的统治者就是政府,是不是?
苏:是的。
色:难道不是谁强谁统治吗?每一种政府都制定对统治者自己有利的法律,平民政府制定民主法律,僭主政府制定僭主法律,依此类推。他们制定法律明告大家:凡是对政府有利的对百姓就是正义的;谁不遵守,他就有违法和不正义之名。因此,我最好的朋友,我的意思是,在任何国家里,所谓正义就是已经建立起来的,当时正在掌权的政府的利益。所以唯一合理的结论应该说:不管在什么地方,正义就是强者的利益。
苏:现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个意思对不对,我要来研究研究。色拉叙马霍斯,你自己也已回答了,说正义是利益,——虽然你不准我这么回答——只不过你在“利益”前面加上了“强者的”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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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默生
古希腊思想家柏拉图在其名著《理想国》一书中设计了一幅正义之邦的形象,主张“公正即和谐”。
——成思危
柏拉图著作的影响(不论好坏)是无法估量的。人们可以说,西方思想是柏拉图的,或者是反柏拉图的;但是任何时候都不能说是非柏拉图的。
——卡尔·波普
《理想国》是西方思想的源泉,也是我向青年推荐的惟一的西方哲学著作。
——朱光潜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是古代、中古和近代的一切哲学家中最有影响的人;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柏拉图对于后代所起的影响尤其来得大。
——伯特兰·罗素
大凡盖世绝伦的经典之作,必能自圆其说,自行付诸实施,自我外化为其所蕴含的神迹。因此,我阅读柏拉图时必定怀有一颗虔诚、恭敬之心。
——利奥·施特劳斯
《沉思录》是否能达到《论语》这样的地位很难讲,在西方历史上,能达到《论语》地位的大约只有《圣经》和其他少数几本经典,如柏拉图的《理想国》。
——梁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