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词《归国遥》“小凤战篦金飐艳”句五家注的讨论谈到注解的态度与方法问题
张以仁
一、前言
《花间集》是我国今存最早的文人词总集,民国以来,不乏注解的专著。但因为注者客观条件不一,往往各言其是,其中妍媸互陈,读者难定取舍。本文拟借温词《归国遥》中一句的注解,呈现此一众说纷纭的现象。一方面检讨诸家的得失,样本虽小,瑕瑜可见。一方面也作出适当的结论,并略谈注解的态度与方法。
温词《归国遥》一共两首,是比较少见于选本及专论的。本文要谈的是第二首,它的全文如下:
双脸,小凤战篦金飐艳,舞衣无力风敛,藕丝秋色染。锦帐绣帏斜
掩,露珠清晓簟。粉心黄蕊花靥,黛眉山两点。有些词学者以为温氏惯写艳词,他所描写的女人有如悬在壁间的美人画。这种看法虽然有待商榷,但这首《归国遥》词,却几乎纯粹在描写一个美女的外表。我们看这首词,它凸显的是一张华美头饰映衬下的艳丽的脸,她素淡的低垂微敛的舞衣。它描写了室中的锦帐与绣帏、床上的珠簟这些背景,又回到这个美女的脸部:两颊的花靥,山眉的黛色。就结构上说,这首词上片从双脸写到头饰,而后全身衣着,由点而面,镜头聚焦于人物的特写;下片镜头拉远,画面推广,写帏帐簟席,介绍室内景。然后花靥黛眉,回到室中人,由面而点。脸部细致的描写呼应上片“双脸”二字,从脸开始,从脸收束。这样的结构是经过匠心安排的。而整个画面则是静态的,没有剧情,缺乏动作,甚至不写心理活动。所有词汇,多数是物语,有少数景语,没有情语——似乎没有一个字涉及感情,正像挂在壁上的一幅美人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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