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刺客,在人们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就是荆轲这个名字。他是卫国人。
卫国具有悠久的历史,开国始祖是周武王的弟弟康叔。卫国地处现在的河南省北部,可谓是中原中的中原,自然,文化也相当的发达。国民都以自己的国家为荣。最初的首都朝歌地处殷墟,正是中国文明的发祥地,之后迁都到帝丘(就是现在的濮阳县)。中国最古老的诗集《诗经》中记载了许多首诗歌,都是描述卫国的女子嫁到别国后,时常悲凉地思念故土的情节。
对卫国的思念,没有一天停止过。时刻都无法忘怀,可见卫国是如此“美丽的国度”。
然而战国时期,卫国国力却渐渐衰落,到了荆轲所在的时代——战国末期,公元前3世纪——沦为魏国的属国。公元前225年,魏国又被秦王赢政,也就是日后的秦始皇所灭。
秦国人虽骁勇善战,最初也不过是地处西北边陲文化荒漠的乡巴佬。秦国的国势大增全得益于战国初期的名臣商鞅改革政治,谋求富国强兵之道。
商鞅本非秦国人,而是文化大国卫国人。
“野蛮将战胜文明么……”荆轲仰天喃喃自语,不久他就离开了卫国,周游列国。
荆轲幼时好读书,信仰文明。然而文明在武力面前却如此脆弱,不堪一击,血淋淋的事实一幕幕上演。在文明与武力之间,荆轲左右为难。起初,他认为,欲守护、复兴文明,只有用敌人的武器来反击。所谓的敌人泛指野蛮性,具体而言就是指“秦国”。武器多种多样,荆轲认定是“击剑”。他着了魔似地练剑,周游列国,砥砺剑术。一听说哪里有剑术高明之士,他就不远万里前往拜访,厚礼求教。然而,久而久之,荆轲对击剑产生了质疑。
他在赵国榆次(今山西省阳曲附近)一带游历时,拜访了当地的剑术大家——盖聂。荆轲照例向盖聂讨教剑术。
不过,在两人切磋前,荆轲一吐为快,道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以一剑杀十敌固是极其高明的剑术,然两军交战,搏杀之士多达上万乃至数十万之众,一剑之威又有几何呢?”闻此,盖聂勃然色变。这岂不是贬低我盖某的剑术嘛!虽是名人,亦有气量狭隘者,《史记》如此记载:“盖聂怒而目之。”
“胡说!”盖聂喝道,他双眼通红,怒视荆轲。
见状,荆轲垂首默默离席而去。
盖聂的弟子从旁劝道:“师傅,要喊荆轲回来么,听说他付了三两黄金的学艺礼金给晋阳的剑客呢。”
“嗯,喊他回来也无不可。不过,怕是他已经离开此地了吧。谁让我没给他好脸色呢。”身为剑师的盖聂说道。正如他所言,荆轲已退了旅舍,乘马车离开了榆次城。
离开榆次途中,荆轲耳边传来了马蹄声。春秋时代的中国人只会乘坐马拉的车子,还不会直接骑马。到了战国时代,中国人便受到塞外民族骑马习俗的熏陶。打仗时骑马,机动性更强,更有利于作战。赵国就是战国各国中率先采用骑马作战的始祖。
赶上荆轲马车的就是一位骑马者。“荆卿,荆卿!”车轱辘声与马蹄声混杂之中,传来了阵阵呼喊声。
荆轲停下车,回头观望。骑马者赶上马车后,下马自报家门,说道:“在下乃辛朔,习武之人。”
“哦,辛君就是不久前在盖聂师傅道场见过的那位吧。”荆轲记得那张脸。当时盖聂道场里有弟子、宾客等数十人,然而众人之中,辛朔的容貌却格外显眼,两道浓眉下,双目精光四射。
“正是在下。当时闻君之言,在下深有同感。”
“辛君是指孤剑对敌之术不适用于战阵之拙见吧?”
“正是,鄙人以为学习击剑并非用于战阵,而是以防万一,危急时刻用以护身。”
“哦,此言不像出自剑客之口。”荆轲说到。
在战场上效力,是剑客卖身投效诸侯的本钱,辛朔的话否定了这种看法。日后,楚霸王项羽在习剑时,因剑术提高慢而遭叔父叱责,项羽当场口出狂言道:“剑不过是一人敌,不值得学,我要学能敌万人之术。”事实正是如此。然而,志向于以习剑立身之士,却不愿认同这个事实。难怪盖聂听了荆轲的疑问之后会勃然大怒,怒目圆瞪,作为剑客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在下有一技想请君指教,”辛朔说道。
“请赐教。”荆轲说着就下了马车。对方想将自己苦心独创的绝技展示给他看,荆轲自然深表敬意。 道路两旁,栽种着成排的青松。辛朔从怀中掏出一个一升的□(□,古代一种测量容积的容器,多用于测量液体以及谷物等),双脚开立,微微弓腰。
一升,也就是巴掌大小。辛朔将左手置于齐胸高度,平托着栅。接着,将右手伸向□,在即将触及时又瞬间抽手。那不能简单说是将手抽回,而是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划动。手指触碰□时就如同被针扎了一般,但是常人眼中所能看到的,只是辛朔因疼痛而抽动的手腕。然而,荆轲身为习武之人,却看透了对方将浑身气力汇集于右手手腕的这一招式。
“真乃高招也。”荆轲不禁脱口称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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