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先人中,后来是出了一些文职官员的。
张惠娟女士,张筠秋的远房堂妹,平湖刚解放时,就由张筠秋介绍参加工作,一直在平湖县级机关任职,现退休在家。她回忆起张家门祖上人仕的事说:“张家祖上是出过官的,而且据说官还不小。有一年,在外面当官后衣锦还乡,船到平湖。由于官船大,又刚巧遇到大潮汛,船过不了桥。船上老爷说,天意要留我在平湖居住。就吩咐停船上岸,看地方,造房子,居住了下来。这是海盐张家门人到平湖来居住的起源。还乡的船,大到不能过桥洞,可以想见,这官员还是有一定级别的。”
对于近代张家门人的择业趋向,一生执律师职的张筠秋堂弟张寅初,在他79岁时有一段归纳性的讲述:“张家门人有两种职业,一种是经商做生意,一种是济世走仕途。”张律师将礼甫公一家,归人了济世人仕这一类。
张筠秋家世居张家门村,一直到她的祖父辈。
张筠秋的祖父母生平事迹,已几乎被历史的尘埃所封没,连名字和生卒年也无从知道。我们只能从张筠秋在1952年华东革大学习时写的一份向党交心的材料中,搜寻一些线索。照解放初期的政治气氛,写材料人的心是一定虔诚的,故虽只有只言片语,但所述事实还是真实可靠的。
“查阶级:祖父是浙江海盐人,是一个秀才,职业教书,很早死了。”
“五岁前后,祖母死,母亲死。”
张筠秋祖父应该逝于筠秋出生之前,即1911年前,而祖母的卒年大致可定为1914年。
张老先生是否进过学,只有这一处孤证。但他是当时的乡村中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应该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教员”身份的介绍,也很得体。因为涵盖了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清廷颁诏兴学前后塾师和乡村小学教员的两种称谓。
张老先生夫妻生有四子两女。儿子依长幼序为:礼甫、关甫、平甫、方甫。两个女儿:张秀英,嫁邻县平湖县金家;张丽英,嫁本县海盐县西塘刘家。
张老先生在世时的家境,据推算大致有租田三百亩、自耕田五十亩左右。这在当时的杭嘉湖地区,是衣食无忧的中等地主人家了。张老先生这个教员,不是为稻粱谋的职业,更多的是昭示一种身份:一方面表明与饱日终日无所事事的食租者不同,做着为乡梓服务的公众事务;另一方面,在公众目光中的张老先生是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在“读书人”如凤毛麟角般稀少,而“敬惜字纸”又成为社会习俗的当时乡村,使得村民们有着潜藏于心灵深处的敬畏和仰视。
在张老先生生命历程的最后几年,或者是他故世后不久的几年中,一场当地人称之为“天火烧”的无妄祝融之灾,使张家门村一夜之间沦为一片废墟。张家祖屋名为“知稼堂”,这是张老先生当年科举落第后为所筑住宅起的名谓。在这场大火中知稼堂虽未焚毁,却也半为倾圮,满目疮痍。灾后的修葺是在仓促和经济上捉襟见肘的窘迫中进行的。勉力修成的房屋已不见主人当年的殷实,再加上家中兄弟姐妹年齿渐长,都已到论婚嫁的年纪,祖屋供一家人居住已颇显狭窄。
张礼甫在婚后不久,大约在1910年左右,就迁出张家门祖屋知稼堂,租赁了一位朋友在宣家浜的一处空置住宅居住,成了宣家浜村中唯一的异性住户。 2005年金秋晚稻收割时节,我们专程来到宣家浜、张家门村,想寻觅当年张家的两处住所。可如今宣家浜村的主体已是马路边的一个农村菜市场,张家门村的房屋也全部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以后建造的农民新居。我们徘徊寻访许久,结果只能在沧桑之慨中驱车而返。唯一不变而隐约能听到的,是东去不远处杭州湾海岸边的涛声。
张礼甫租借的这处住房的主人及后人,笔者遍访多人,终因年代久远,不能访得其名,老屋也已荡然无存。最后在张礼甫儿媳刘佩贞1953年填写的干部登记表之“家庭情况及其家庭对本人的影响”一栏中,找到一处线索:“自己住屋是向人家租来住的,每月1斗半米(房东宣菊生,地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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