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批评文选】
照射中国的光线一一都市照明体系的历史解读 朱大可
一、作为权力表征的电灯
在一个多世纪以前,越过长达20年的瓦斯灯岁月,一种更加明亮的光线涌现了。它是爱迪生的天才发明,第一次闪亮在英国入点燃的15盏弧光灯的阵列里。在上海外滩的殖民地黑夜里,巨大的光明照亮了花岗岩大厦、金属栅栏和碎石路面,犹如一个天堂的复制品和世俗镜像,而瓦斯灯黯然失色。
在油灯体系里统治“城市”的上海道台,为这种不可思议的光源而忧心忡忡,声称“电灯有患”,潜藏着焚屋伤人而无法救援的危险,下令禁止全体上海人使用电灯,并正式照会英国领 上海新天地弄堂里的电灯事馆,指望外国侨民也停止使用这种危险的玩具。这是乡村社会权力代表的一次无力的抗争,这是为了捍卫数千年的帝国乡村经验。而感官对光明的渴望一旦获得解放,就变得势不可当。似乎没有人理会道台先生的劝谕,到了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上海电灯数量已经多达88201盏,遍及主要的商业街道和租界居民住宅。电灯彻底打开了通往夜生活的道路。道台早已化为尘土,而他的子孙们则成了电灯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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