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茄子的豪言壮语
“我从小就是吃烧茄子长大的!”
“今天我要吃烧茄子,明天还要吃烧茄子。这辈子我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烧茄子!”
“你一个家常菜馆,连个烧茄子都没有?!是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啊?!”
……
我承认,这些话是我说的。可你能说我就是那种特没出息的人么?不能。我自己感觉我的世界观虽然很廉价,但是并不悲摧——就拿这烧茄子来说,它真的很好吃,说得肉麻一点的话,那叫“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永久的烙印”。
论吃来说,地球上的许多物种我都吃过,只有烧茄子让我这么歇斯底里。燕翅鲍咱也吃过,说不好吃是假的,但绝不会说“唉哟饿死我了,要是给我俩鲍鱼吃多好啊”,只有可能说成“要是给我盘烧茄子我就给你做牛做马”……这就有点像有烟瘾的人心里犯痒痒时的样子。
第一次吃烧茄子是我娘给我和米饭拌好了的,一小碗饭油亮亮的,还冒着点热气。“小心烫啊——”老娘大人说着,然后便满怀殷切目光地看着我准备开吃,好像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烫不烫一样。我清楚地记得,就是有那么点咸、有那么点甜,然后有那么点油、那么点香(因为我娘特地加了点肉末进去),我吃得差点连写作业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情景让我至今想起来还在不停地吞咽口水。
烧茄子的魔力是巨大的,我有个表弟也受我的影响。在姥姥家吃饭的时候,我们俩一人一盘烧茄子,谁也别抢谁的。比我胖出一圈的他,在吃完不知道几碗饭之后,目光呆滞、神似魂魄离体一样地表示他“实在吃不了了”、“真的吃不下去了”、“撑得连头都低不下去了”……
那么好吧,我就替他低下头,看了一眼饭碗,还剩下一粒米——onlyone。
但愿饭常有,扣肉共婵娟
我姥姥是个杭州人,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她做的扣肉,在我心目中是全宇宙最好吃的扣肉。每个周末都会去姥姥那吃好吃的,要是做了扣肉,我恨不得头天晚上都激动得失眠。
扣肉是煮完了炸、炸完了蒸的那种,肉质非常软烂,但是“神散形不散”,而且肥肉一点也不腻,到嘴里直接化开;上面的葱姜末和酱汤,就算今朝吃一次,十年后再回想起来也是没出息到满嘴哈喇子。
这东西简直就是下饭的神物啊!
每次都是夹起一片来,让它蘸足了下面的汤汁,另外挂上点表面上的葱姜末,用最快的速度铺在米饭上(速度快是为了不让汤汁滴在饭碗以外的地方),咬一口肉,吃一口饭,咬一口肉,吃一口饭……最后,葱姜末伴着一点汤汁再吃一口,继续夹起下一片肉。回想起来不禁扪心自问:从上学到工作,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时候像吃扣肉下饭一样专心致志。
姥姥家为了我们这些恶狼,特地把家里那口小饭锅换成了比它大三号的电饭煲。然而做扣肉的小碗却永远是那个,至今未曾改变。对于一个注重秀美、柔美的杭州人来说,这可能也是没有办法吧!
每一次,扣肉都是最后上桌,每一次,扣肉都是第一个被消灭。婚后我依旧携娘子的手同去姥姥家蹭饭,那碗扣肉也让她甚是魂牵梦绕。我嘱咐她,在我家,一般这个扣肉要盯紧了,到最后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总有一个眼疾手快的人,把饭直接扣在里面抱走独吞——我希望这个人不是你就是我。
黑铁锅,木樨肉
过去的人家,没有像今天这么讲究炒锅的材质和工艺,都是一口生铁锅,越用越好用。用这铁锅炒出来的东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非常好吃,但绝不是什么调料的功劳。木樨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道菜是很中庸的一道菜,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特点,只是黄瓜、木耳、肉片、鸡蛋和黄花菜,用盐、糖、酱油、鸡精几种调料一炒,但就是这样的木樨肉,我却百吃不厌。在家里吵着要吃,到了学校食堂还是吃木樨肉,到了外面下馆子仍旧是必点木樨肉。
我爱吃木樨肉到什么程度呢?可以说有点爱屋及乌了,要是谁的老娘做木樨肉很好吃,我就觉得他们一家人都很幸福;若是哪家饭馆木樨肉合我口味,我就觉得他们的厨子一定是个高手——别人看我简直都有点痴癫了。
后来盖浇饭开始大行其道,我也欣喜地发现木樨肉在列。于是乎,每天都是木樨肉盖浇饭,服务员看见我的脸就知道我要什么了——除非是新来的。
我爱吃木樨肉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东西下饭,而且,里面的每种食材单拿出来也都很下饭。黄瓜清香,黄花菜有嚼头,鸡蛋鲜美,肉更香,木耳脆脆的,加上盘底的咸鲜香美的菜汤,无一被我放过。这道菜没有浓浓的香味,但是吃起来却非常适口;没有酸甜、也不麻辣,不像其他菜一样花枝招展,但却逃不过我的法眼——我坚信这道菜一定是一个儒雅的高手发明的……
估计,有人又要说我痴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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