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被贴上“股市宗师”的标签,这个称呼我可从来没接受过,也从不需要。宗师的意思就跟教皇一样,说一就是一,没有争议的余地。尽管我们有如此丰富的经?验,但还是难免犯错。一个有70年资历的“股市教授”的名衔,或许我还会接受。
有个朋友曾经?开玩笑地说我是“股市的拉?尼奇”。现在马塞尔?莱希-拉?尼奇(Marcel Reich-Ranicki,德国文坛中极富影响力的文学评论家)也被当成“教皇”(文学界)了,人们对我们俩都有“无须争辩”的评价,我们都耽误了学术上的成就,也都被学校所敌视。但是拉?尼奇还是影响了一个时代的文学评论,而我并不想知道有多少股市评论编??或他们的眼线曾经?出现在我的课堂里。
我的犹太遗产
当我在演讲时用到某些特定的字眼时,像“希特勒”、“犹太人”,特别是“奥斯维辛”,我就会感觉到房间里有一股冷风袭来,感觉就像是有个黑暗中的魔鬼从房里走过。我当场就觉得我可能说了些什么蠢话或违背了某些禁忌,要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公开说出来的。
有一次,发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那是在法兰克福举行的一次会议上,当时讨论的议题是国库破产的利与弊,几个在场的“先知”预言说,德国马克马上就会没有价值了。我当场提出反对,德国的货币一向都只在吃了败仗后才会贬值,像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有希特勒弄垮德国之后。晚上我回到旅馆后收到一封信,信里面写道,我的头皮应该被拿来当灯罩。
这当然是特例,通常我只会收到思想上的警告,有些是在背地里偷偷说的,有些则是真实可信的。有一次在讨论关于上帝跟金钱的问题时,约翰侯爵跟他的邻座悄悄地说:“看看这个聪明的老犹太人会说些什么。”这我倒觉得无所谓,从他身上我并没有感受到反犹太的怨念,反而听出了恭维的意思。我顶着个不怎么舒适的名字,大家一看就知道,我出生在一个老旧的时代,在那年代,匈牙利人听起来就好像是从外层空间来的。我还背着这个壳在世界各地的股市四处闯荡。“从这个世界主义的老犹太身上,应该可以学到什么东西吧!”一些人可能喜欢这么想。
虽是犹太人出身,但我却是受洗过的天主教徒,我的双亲也以天主教的仪式埋葬在苏黎世山上。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个犹太人,一直到希特勒掌权后,对他来说我就是犹太人。当他在犹太人身上做了那么多恐怖的事后,我心里头深深感到刺痛,就像每个犹太人所感受到的一样。
1940年法国被占领后,我从法国经?过西班牙流亡到美国。那时候有一些麻烦,分配给匈牙利的移民名额非常地少,必须要等20年才排得到。后来我拿到了一张签证,证明我是受洗过的天主教徒。依据当时的匈牙利法令,我不算是犹太人,当时的匈牙利犹太法令也不适用于我,我可以随时回到匈牙利。一开始我的犹太身份并没有问题,直到后来德国占领匈牙利,并且实施了种族隔离政策。
对希特勒来说,诋毁犹太民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他把犹太人当成投机分子,而部分犹太人的确也是。犹太人从事金钱交易是因为他们不被允许从事其他行业,因此他们独占这个行业有好长一段时间,子承父业,如此资产便一直延续下去。很多犹太人因为某些渴望,离开了散居在各处的犹太人,不只在财务金融上,还在数学、物理以及音乐等各领域中开创了一番大事业。其实金钱交易并非天生就是犹太人的专业,中国人在这方面同样精明,还有亚美尼亚人。在华尔街里我们可以看到来自各个国家和各个种族的优秀人才。
我希望用一个令人欣慰的故事来结束这个严肃的主题。几年前我再次到威尼斯,在穿过数不尽的小巷,跨过数不尽的小桥后,我来到一个封闭的广场。突然,一个没了牙齿的老妇人从一个地下室里爬了出来,身上穿着破布衣服,对我友善地打招呼:“夏罗姆(Schalom,希伯莱文自由的意思)。”我站在一个犹太人居住区里,这个广场破旧而且空空荡荡。
老妇人试着用意大利文跟我交谈,带我参观这个犹太区。我们走过几条破旧的小巷子,“这是旧的,这是新的犹太教堂,这是养老院,这是托儿所,这是犹太法典学校????”老妇人指着一座座建筑物说着。但是说真的,我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我随口问起:“在这个你们所说的犹太区里住了多少人呢?”
“哦,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只剩下300个人了,以前这里还有3 000个犹太人,范围有好几里呢!这里曾经?挤满了人,有老的少的,有商人和工匠。不过如今已经?好景不再了。”我想这应该是希特勒军队造成的不幸。“那他们都到哪儿去了?”我问她,对这恐怖的答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唉!”老妇人忧郁地叹了一口气说,“他们都走了,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去圣马可广场,在大运河旁边,他们都是生意人、银行家、有钱人????”
有一位记者曾经?这么写道:“没有人能像安德烈?科斯托拉?尼那样为股市做了这么多,因为科斯托拉?尼‘误导’了整个时代,让人们埋头在股市里。”这真的是反对我的意思吗?我想我可以接受。
我当然喜欢赞同和喝彩,所以我才会写书和举行演讲。令我感到愉悦的并不是那点稿酬,而是读者们听了我的观点后乐意拿出更多的金额去投资。不容置疑,比起赚钱这种事,领取酬劳对我来说更有乐趣。成名的画?家也是一样,卖画所得对他们的成就是很有力的证明。
对我来说,跟年轻人的接触也是意义重大的。当有学生邀请我发表演讲时,一开始我都会感觉到他们对我充满敬意,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只是个凡人,而且乐于跟他们闲聊好几个钟头。我自己刚开始接触股市的时候,大部分知识都是靠口耳相传学来的(而不是通过自己实际操作),那些股市老专家们至少都年长我三四十岁。今天,我的学生比我年轻五六十岁是常有的事。
我们有些谈话内容完全跟财经?无关,年轻人也想从我这里学到一些别的东西,比如社交的规矩和礼节、言谈举止与装扮等等。有几个甚至还模仿我的穿着,虽然他们不一定也打着领结,但至少风格上是跟我一样的。我一直都是穿着打扮方面的专家,这也是我最好的投资之一。在一次访谈里我简短地回答说:画我的投资中还包括我的服饰。画我年轻的时候就很重视这一方面,也许是因为我对自己的外表不自信,反正我从来就不是帅哥。所以我尽可能地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当时的我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画纨绔子弟画吧。当我被问起穿着秘诀时,我总是回答:画穿着宁可保守一些,也不要太时髦。画如果人家没有问我某某人的穿着如何时,我就不会对别人的装扮发表评论,我不想在这方面让大家彼此尴尬。
不一定要富有,但一定要独立
经?济上的宽裕使我的思想得以独立,在这种情况下遭人忌妒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并不会困扰我,因为我情愿有几千个人忌妒我,也不希望有一个人同情我。尽管如此,我还是有百十来个朋友,最年轻的15岁,最老的105岁,刚刚去世。他们中有学生、教授、千万富翁、皇族王子和教会侯爵,也有街头流氓和小偷。
我还有什么没经?历过呢?有哪里我还没有住过和投资过呢?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失眠,一失眠我就用老办法——开始数数,但不是数羊,刚开始我数我的同学,然后数我住过的城市和国家,我去过的歌剧院,我认识的女性……?但是当我数到曾经?与我共事的股市经?纪人,还有我曾经?待过的股市时,我就开始有点恍惚了,在数到第50个的时候,我相信那就是里斯本——我就已经?睡着了。
年老给我带来了哪些利弊呢?年老改变了我的心理,改变了我的时间观念。年轻的时候,我老觉得时间紧迫,想快点赚钱,觉得自己被投机的风险游戏深深吸引,大脑总是飞速地运转着。今天我则是用泰然处之的心态来看待日常琐事,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但是我知道昨天和今天,这就够了。现在我可以慢慢地想,想一整年的计划,其实我也不知道,明年我还在不在。时间过得飞快,不够去做我有兴趣的事情,我希望一天可以有48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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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个悲观者也变成了乐观者时,市场也就走到"牛市"的尽头了。
当最后一个乐观者也变成了悲观者时,市场也就走到"熊市"的尽头了。
思考之必要
只有损失才是真实的,获利不过是一种错觉。号子里的交易员充其量只是一个懂得用电脑完成交易、不须花脑筋的办事员,但是身为投资人就必须是一个用脑思考的人。
投机的世界
股市往往像个酒鬼,听到好消息哭,听到坏消息笑。
做一个投机商就仿佛在玩扑克牌,你必须在拿到坏牌时尽量少输,拿到好牌时尽量多赢。
傻瓜的价值
谁只在意小钱就挣不到大钱。
我给所有念经济学并投入股市的年轻人一个建议:马上忘记大学中所学的,否则这对于未来的工作将是一种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