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野菊花,她是这样简单,简单得像世上的真理;她又是这样朴素,朴素得如同村姑少女,没有半点矫饰。因为她从不向人阿谀;她要求得那样少,一生耐惯了贫瘠,花可入药,健骨丰肌;茎当柴烧,严寒中放一团暖气。呵,生生世世只是赋予,赋予……
哦,野菊花,野菊花,我要以你的形象塑造自己!(解国祯)
我梦见走在深山里,这山里没有路,是第一次印上人的足迹。
我看见,山坡上,岩隙间,正在开着灿如星辰的野菊花。
我问花:你为什么生长在这荒凉的地方?为什么发茅、长叶、结蕾、开花?又为什么枯萎、死亡?
我问花:你可知道你的花的美?你可知道在你之外还有许多比你美或不如你美的花?你可因为你的美超过别的花而要求上帝的优待?你可因为得不到优待而愤愤不平?你可因为你的美不如别的花而矫饰,而嫉恨,而起丑化它花的心?
我问花:你是否在晴日的和风中感到幸福,在撼山的雷霆中感到悚惧,在浓雾中感到迷惘,在月光下感到孤独,在黄昏时候感到惆怅?你是否曾经欢笑或者哭泣,什么是你的笑声,什么是你的眼泪?
我问花:你是否爱野兔的乖巧而憎它的怯懦,爱狐狸的聪敏而憎它的狡诈,爱鹰隼的勇猛而憎它的鸷忍,爱乌鸦的朴厚而憎它的黑丑?那么你爱什么呢?
我问花:你可知道什么是人?人,虽然长着可以咬吃一切的牙齿,却又是众生的上帝,你博得他的宠爱,他会把你移到金盆里,写进诗歌里,使你成为花中的皇后。你爱人吗?
一阵风来,野菊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要回答我的问,但终于什么也没说。(刘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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