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的源头在哪里?
如果要寻找它的起点,不能不从中医药学自古就有的“药食同源”又称“医食同源”说起。
“药食同源”和“神衣尝百草始有医药”的传说一样,是对医药起源的概括。早在远古时期,我们的祖先在采集食物的过程中,经过无数次的口尝身受,逐步认识了哪些植物可以食用,哪些植物可以治疗疾病,初步积累了一些关于植物药的知识,形成了原始的食物疗法和药物疗法。进入氏族公社以后,狩猎和捕鱼已成为人们重要的劳动内容和生活来源,又发现了一些既可食用又可治疗疾病的动物药。氏族公社后期,人类定居下来开始了原始的农业生产,有了条件对农作物和植物进行长期细致地观察和尝试,从而认识了更多的药物。
一般认为,真正的矿物药的出现是随着金属冶炼时代俱来的,对矿物药可能的药效较之对植物药、动物药的认识要晚得多。所以,谈“药食同源”主要是针对较早发现的植物药、动物药而言的。
我国将药物特别是植物药的最早发现和使用,无不归功于神农氏(炎帝)。((淮南子·修务训》关于“神农……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避就。当此之时,一日而遇七十毒”的记载,即是我们的祖先在与自然和疾病的斗争中,发现药物、认识药物的真实而生动的写照。当然,药物的发现不仅仅是神农氏一人所为,而应当是整个以炎帝为首领的氏族部落群体的结晶。我国原始社会最早从生活、生产实践中发现和使用植物药,是来自这个群体无数次漫长认识过程的实践经验总结。原始人类对植物药的应用,开始当以单味药为主,也可能是少数几味药合用,其经验的积累应当是从十分零星和肤浅的认识开始,逐步积累,然后得以不断丰富、发展和完善的。
动物药的发现与人类的狩猎和畜牧活动有着密切的联系。狩猎活动在原始人类的生活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在未发明用火之前,只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随着用火特别是人工取火的发明,很多动物肉类成为人们的重要食品来源,使人们更多的接触到了动物的肉、脂肪、内脏、骨骼及骨髓等,从而促进了人们对各种动物对人体营养以及毒副作用的认识,并进一步为认识其药用功效而有了不断的经验积累。随着社会的发展,狩猎逐渐进步到驯养和畜牧业的产生,又使人们对动物药认识的领域更为广阔和深入,同时也不断加深了人们对动物解剖知识的积累,这些都是动物药发现和运用的基础。
陶弘景《本草经集注》有“藕皮止血起自疱人,牵牛逐水近出野老”,述说的是,厨师割破了手,却发现藕皮可以有止血的作用;吃了牵牛子产生了利水的作用,这是由田野中的老人发现的。正是因为由食物进而药物的认识过程,所以有“药食同源”之说,这应当是其本义。
“药食同源”的概念也有进一步发展,即认为:许多食物可以药用,许多药物也可以食用,两者之间有时很难严格区分。中医药学有关中药是一个非常大的药物概念,众多的植物、动物、矿物等都可归属于中药的范畴。一般而言,举凡中药,大都可以食用,只不过是一个用量上的差异而已,也就是说:毒性作用大的食用(使用)量小,而毒性作用小的食用(使用)量大。因此,特别是在早期的医药实践中,有许多味的药物和食物是不分的,两者是相对而言的:药物也是食物,而食物也是药物;食物的副作用小,而药物的副作用大。这应当是“药食同源”的另一种含义。
当然,现今对中药中的药物与食物,为了管理和应用上的方便,国家管理部门进行了一定的划分,用法规的形式规定了药食两用物品的种类。被列为药食两用的几十个品种,既可以入药,也完全可以当做食品应用,如可以在食品或功能性食品中添加,而其他不属此类的中药品种,则必须按照药品管理法规的要求,由专业技术人员合理使用。
现今,人人都知道从国外到国内,食品与药品监管部门往往是一家——食品药品管理局,这难道不是对药食同源的另一种现代诠释吗?
由“药食同源”我们可以发现,食治、药膳是中医药学的一大特色。
据《周礼》记载,周代已有分管食疗和药膳的“食医”。以后历代朝廷均设有类似医官,元朝称“饮膳太医”,清朝称“御膳太医”。
食医掌和王之六食、六饮、六膳、百羞、百酱、八珍之齐。——《周礼·天官冢宰》
成书于战国时期的《黄帝内经》中载有“凡欲诊病,必问饮食居处”,“治病必求其本”,“药以祛之、食以随之”。并说“人以五谷为本”,“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五味入口藏于肠胃”,“毒药攻邪,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黄帝内经》中仅仅列有13首方剂,其中属于药膳的方剂就达6首,最典型的是“四乌贼骨一芦茹丸”,丸以雀卵,饮以鲍鱼汁,方中用到了在现代人眼中颇为高贵的食材。与《黄帝内经》成书时间相近的《山海经》中也提到一些食物的药用价值,如:“榱木之实,食之使人多力;枥木之实,食之不老;猩猩食之善走。”
我国现存最早的药物学专著《神农本草经》中,载药365种,其中药食兼用者就有150种左右,其中包括谷、米、果、木、草、鱼、禽、兽等种类,具体的如大枣、芝麻、葡萄、核桃、百合、莲子、蜂蜜、薏苡仁、红枣、莲藕、山药、赤小豆、龙眼肉、食盐、葱白等。南北朝时期的《本草经集注》载药730种,并按药物的自然属性分类,其中属于虫类、果类、米食类者有195种。
东汉名医张仲景也说:“凡饮食滋味,以养于生,……若得宜则益体。”并首创了“当归生姜羊肉汤”等有名的药膳方剂。他既重视“祛邪”又注重“扶正”,不只丰富和发展了中医药理论和治疗方法,在《伤寒杂病论》中记载了临床上对粳米与药物合用的经验(如白虎汤),间接促进了食疗的发展。
唐朝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中收载食物约有150种之多,强调“食能排邪而安脏腑,悦情爽志以资气血。若能用食平疴,释情遗疾者,可谓良工”。他又说:“夫为医者,当需先洞晓病源,知其所犯,以食治之,食疗不愈,然后命药。”他重视食疗,创立有药膳方剂十余首。养生与祛疾,先食疗后命药的原则至今仍值得遵循。
唐朝孟诜在《千金·食治》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增补了许多食物药,写成了《补养方》一书,是集唐代以前食疗之大成者。该书后来又经过孟诜的弟子张鼎改写为《食疗本草》,成为我国最早的药膳食疗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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