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中国是一个古老的国家,在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史上我们曾经是真正的巨人、牛人。但是从400多年前开始,一帮西方的玩家玩出了科学。玩出科学的为什么不是咱们中国人呢?我们比西方人怂?完全不是,原因可能就是我们的知识分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忘了抬起头去看世界,和这个美妙的世界一起玩。中国要成为科学的巨人,那就从现在开始玩吧!
李约瑟难题
1918年陈独秀先生高喊:“只有德先生和赛先生可以救中国!”
如今将近100年的时间过去了,无论德先生如何,赛先生在中国肯定已经是家喻户晓。而且没了这位赛先生似乎还不成了,谁也不想再回到没有赛先生的时代。赛先生,也就是科学。他可以让嫦娥二号围着月亮拍照片,我们身边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他。比如从北京去趟天津,哪怕是更近一点的地方廊坊,谁也不会想起带上点盘缠,烙上两斤糖饼,骑着毛驴去了,因为就算是骑最烂的自行车,那也离不开科学。那些被大家追捧,把狗仔队累得半死的影视明星们,没有科学他们也别想在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如今科学不但在中国,在全世界都是主流,没有科学是无法想象的。
可是,一个大教授提起科学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时,人们只能眼巴巴地瞅着神气活现的教授嘴里说出来的答案,估计全都是姓哥(白尼)的,姓伽(利略)的,或者姓牛(顿)的,总之是一大堆外国姓氏外国名字,怎么就没有一个姓张姓王的中国人呢?这也许就是所谓“李约瑟难题”里说的:为什么现代科学只在欧洲文明中发展,而未在中国(或印度)文明中成长?
对李约瑟这个难题,人们的看法也不尽一致。有些人可能会嘴一撇,脑袋仰得高高的,对此难题嗤之以鼻,理由是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科学算什么?有些人则很可能会眼泪汪汪地讲出一段段悲伤的往事,听了以后马上会让人鼻子发酸。他们把这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中国的封建传统文化之上,视封建文化于不齿。不过有人和前面两种都不一样,他们觉得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那就让它过去吧,不必纠缠,只要我们从现在起就开始玩,那今后的世界不一定谁比谁强呢!只要2012年不是世界末日,那就看看到底谁玩得更好,玩得更牛,因为科学就是被一群对大自然充满好奇的人玩出来的。
李约瑟凭什么提出这么个大难题,把咱们的历史学家累得差点吐血?原来他还说了下面一段话:“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即在古代和中古代,中国人对于科学、科学思想和技术的发展,究竟作出了什么贡献?虽然自从耶稣会传教士在17世纪初叶来到北京以后,中国的科学就已经逐步融化在现代科学的大熔炉之中,但是,人们仍然可以问:中国人在这以后的各个时期里有些什么贡献?中国的科学为什么会长期大致停留在经验阶段,并且只有原始型的或中古型的理论?如果事情确实是这样,那么,中国人又怎么能够在许多重要方面有一些科学技术发明,走在那些创造出著名的‘希腊奇迹’的传奇式人物前面,和拥有古代西方世界全部文化财富的阿拉伯人并驾齐驱,并在公元3世纪到13世纪之间保持一个西方望尘莫及的科学知识水平?”①这里老李的意思是,中国人在公元3世纪到13世纪之间是全世界最牛的,可就是因为“长期大致停留在经验阶段”,“只有原始型的或中古型的理论”,以致后来能让嫦娥二号围着月亮拍照片的科学理论没出现在中国。
李约瑟说得没错,科学从孕育到出生,中国人是有过非常伟大的贡献的,尤其是在古老的时代,因为那时候科学就是一群满怀好奇心的人在玩,中国外国都一样。中国古代的圣贤们也曾经有过许多非常惊人的理论和伟大的发现,而且他们的那些学问至今还在被我们研读甚至追捧。但为什么李约瑟先生要说,中国的科学技术只停留在经验的层面上,只有原始型的或中古型的理论呢?难道中国那些圣贤的伟大理论和科学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同的河沟子,不同的玩法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回过头去找,回多久?回到几千年前。这时我们可以看到,人类的文明史几乎都是从几条河沟子旁边开始的:尼罗河、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恒河、黄河。欧洲人玩的科学主要是来自前面的三条河—尼罗河、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也就是古埃及和古巴比伦。被称为世界上第一个科学家的古希腊人泰勒斯,就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游历了古埃及和古巴比伦,在那里得到几何、代数还有天文等等真传,回到老家米利都玩出了理性思维,才可能有后来的科学。
生活在另外两条河边的人当年在干啥?他们也在玩,现在通行世界的所谓阿拉伯数字就是来自印度,而中国人玩出来的印刷术、造纸术等,也为后来世界科学的发展作出了极大的贡献。
那中国和西方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停在经验的阶段呢?是因为中国人笨吗?不是的,是因为中国人和外国人玩的不一样。
啥叫玩的不一样呢?中国古代知识分子,或者叫文化人儿一生最大的愿望是治国、平天下,为了能治国、平天下就必须玩修身、齐家。怎么才能修身齐家呢?修身齐家不用剪子不用刀,而是要面壁十年,苦读先贤的经典,还有修习诗文书法。在这个过程中,文化人儿就必须忘掉身边的世界,即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还有一件事是他们最爱干的,那就是坐在书堆里玩“考据训诂”,在中国古代文化人儿的心里,对古代圣贤的各种训诫或者玄妙理论作考据训诂是他们最大的乐趣,为此他们愿意贡献整个人生。
柴米油盐就是生产力
那李约瑟说的,中国在公元3世纪到13世纪之间让西方人望尘莫及的科学知识水平又都是啥呢?他说的就是中国当时的科学技术,也就是属于生产力的,关于柴米油盐的那些玩意儿,因为科学就是生产力。可这些事偏偏不是中国做学问的文化人儿玩出来的,因为中国古代的读书人是不在意这些柴米油盐问题的,他们基本是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所以那些从实际生活经验中来的,关系柴米油盐的科学技术都是满手老茧的穷酸匠人玩出来的。这些满手老茧的匠人也许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读书人又看不起他们,所以他们虽然玩出了许多很牛的技术发明,比如让我们很骄傲的四大发明,可因为他们不识几个字,没有能力从他们的发明中发现科学规律。结果就是老李说的中国的科技“只停留在经验的层面上”和“原始型的或中古型的理论”了。
说来说去,大家都是从古代的圣贤那里找东西玩,中国外国都一样。只不过中国的考据训诂一直没变,玩的套路几千年如一日,洋人从14、15世纪玩出一个脑筋急转弯,也就是用批判的态度去研究圣贤的说法。结果,我们没走出经验的层面,老外玩出了现在的所谓科学理论。
不过这种学究式的治学态度也不是中国人的独创,中世纪的欧洲也和中国差不多,学者们对圣人的思想也是不可以有半点怀疑的。这一点从历史书上就可以得到印证。不管是看世界通史还是中国通史,仔细比较一下就可以看出,西方和中国都经历了差不多的历史阶段,从科学的角度可以分为:远古阶段、启蒙阶段(历史书上叫奴隶社会)、蒙昧阶段(这时候历史书上欧洲可能叫中世纪,中国统统叫封建社会)、科学发展阶段(中国叫近代),一直到现代。
西方的玩家时代
西方人从启蒙阶段开始,接受了古代埃及和古巴比伦的启发,玩起了科学,也冒出来好多像苏格拉底、柏拉图还有亚里士多德这样的圣贤。不过他们玩到公元5世纪左右就歇了,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公元5世纪左右,西罗马帝国灭亡,欧洲逐渐进入了蒙昧阶段(中世纪),啥科学理论,统统不让玩了!为什么不让玩呢?因为那时候欧洲被教皇管着,教皇拿着《圣经》告诉大家,世界是上帝创造的,这是唯一的真理!做学问可以,那就要按照一套所谓经院哲学,老老实实地对《圣经》和圣贤们的学问考据训诂,没事别瞎琢磨。教皇不让大伙玩了,不但不让玩,谁要是胆敢违背上帝和圣贤们的教导,那肯定是抓进大牢,然后还可能锁在柱子上一把火给活活烧死。伽利略上大学的时候,就曾经因为对亚里士多德的说法提出疑问,被老师赶出了教室。
欧洲尽管受到教皇严格的控制,但经院哲学中却多少埋藏下一些古希腊理性思维的种子。
过了大约1000年,也就是从13世纪开始,古希腊理性思维的种子像干枯了千年的莲子,渐渐苏醒了,一场被称为文艺复兴的运动在欧洲悄然萌芽。文艺复兴不是把上帝赶走了,上帝仍然是所有欧洲人心中不可亵渎的精神支柱。不过那时的玩家们发现,上帝不是唯一的救世主,真正的救世主还包括我们自己。像哥白尼这样的玩家们,拿着《圣经》或者圣贤们的书除了考据训诂以外,还加上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圣贤们的真理被这些玩家们来了一个一个的脑筋急转弯。不过一开始,这些玩家们并不受欢迎,他们都被看成异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经病,不仅如此,赞成哥白尼观点的布鲁诺,还被教皇扔到火堆里给活活烧死了。是新知识的迅速传播帮助了玩家,他们的思想很快传遍整个欧洲,逐渐被大众了解和接受。文艺复兴时期新知识的迅速传播是要好好感谢中国玩家的,那时来自中国的造纸术和印刷术为传播这些玩家的思想提供了强大的动力。昂贵的羊皮卷被廉价的纸质书籍代替,知识如潮水般涌入欧洲的各个角落。于是,出现了一个个把我们带进科学的玩家。从哥白尼、伽利略、开普勒直到牛顿,从此欧洲逐渐走出蒙昧,奔向科学发展阶段,成为现代主流文化的科学也从此走向了全世界,直到今天。
……
展开
——北京大学教授 朱青生
“科学就是被一群对大自然充满好奇的人玩出来的” ,一语道破了天机。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科学被政治家看成富国强兵的第一生产力,被失业的大学生看成挣口饭吃的手段,也被商家看成推销保健产品的道具。但透过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社会现象来看,科学之本意不过是“知识”而已。这本书没有丝毫忽悠成分,作者是读了大量原始资料的。
“贪玩的中国人比西方人要艰难得多”,希望此书能让父母给自己的孩子松绑,还他们一些玩的自由。也希望刚刚挣脱“虎妈”束缚的青年能从此书中领略出一丝清新的空气。
——美国乔治城教授 吴永建
这是一部具有创新性的作品。当今社会,“玩”的思想精神和创新思维,无论对于一个个人还是一个国家都非常重要。因此无论是科学家,科学爱好者还是普通老百姓都能在这本好书中读到作者所阐述的这些差异和差距,得到关于科学和科学思想无限的启迪。
作为众多读者中的普通一员,我觉得这本好书应该以更加浓重的批判主义思想,更深的挖掘中国古人的思想根源,使作者“玩”科学及对待科学的态度更加深入人心,这样才可以在中华大地上出现更多容闳一样创新型的人才。
——读者 刘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