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父母不是原因，但可以是解决方案 8岁的杰西卡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孩子。她自以为是，处处指手画脚，朋 友 很少，她甚至会让最爱她的人感到难堪而不敢亲近她。她会对看上去很小 的 事情发一通脾气——“袜子弄疼了我的脚”或者“这果汁真难喝，我不喝 ”。 当父母准备把她交给保姆时，她非常生气，总是往地上一躺，狂怒地大声 尖 叫。睡觉的时候到了，她要求父母一直陪着她。老师说，她的脑袋好像总 是 被什么东西占着，不能集中注意力。放学之后，她回到家就抱怨“凯蒂和 所 有其他女孩子都恨我，而且老师把我看成个傻瓜，我能看出来”。但实际 上， 杰西卡聪明而且口齿伶俐。有时，她也是个热情有趣的女孩子，喜欢躺在 沙 发上，与爸爸或者妈妈一起玩游戏，她还十分迷恋马。不过大多数时候， 诚 如她父母所说，她是一个捉摸不定的“暴君”。 我从父母那儿听到的抱怨大致可分为五种类型，其中一种就是像杰西 卡 这样的个性特征，通常被描述成挑剔，苛刻，过分敏感。其他类型，本书 也 会有深度研究，分别是沉迷自我、叛逆、注意力不集中和攻击型的儿童。 可以理解，父母面对上述任何一种儿童，都会感到困惑不解，筋疲力 尽， 有时还会发怒。对大孩子很管用的方法可能在这里不起作用。朋友、家人 和 育儿书上的建议往往一开始还不错，但在日复一日的亲子冲突中变得不再 管 用。想象一个4岁的孩子，狂叫半个小时，当你想要与之对话并努力帮他冷 静时，他却叫得更凶。这个时候要求父母讲出自己的感受，做出让步，划 定 严格的界限，说起来恐怕要比做起来容易得多。 许多年来，我们对那些在控制感情和行为方面存在障碍的孩子们的看 法， 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以前，人们总是指责父母。要是父母更严 一 点，或是更温和一点，或是更包容一点，或是不那么随便一点（全看专家怎 么说了），总之父母变化一点，孩子就会变好。这种观点只会让许多家长产 生 罪恶感，却无法帮他们走出困境。父母的困惑进一步加深，为什么他们的 养 育方法对一个孩子适用，却不适用于另一个？许多父母都有种直觉，似乎 他 们的某一个孩子不太一样，特别难养。他们虽然想要帮助他，却总感到无 能 为力。 现在，人们又滑入另一个极端：专家们开始相信这类儿童天生就是这 样。 大量最新的关于“个性气质”的研究都认为，在生物学意义上，关键人格 特 征绝大多数是固定不变的。按照这个观点，我们是外向而自信，还是内向 而 懦弱，从一出生就已经基本注定。孩子们性格中的易怒、冷漠、富有攻击 性 或者喜欢小题大做等特征，被视为天性的一部分，而身为父母，尽管有着 重 要的影响力，却别无选择，只能学着忍受孩子这样的性格。父母要调整自 己 的行为，努力适应这些孩子，以免情况更糟。当然，理解并适应孩子的天 性 也是需要的，但这种策略却让许多父母认为，他们无法帮助孩子控制自己 的 情绪。 此类极端观点，简言之，就是“养育”和“天性”之争（“养育”偏重 于父母所为，“天性”偏重于生物学观点）。这类观点不仅不能解释所有行 为， 对家长也没什么用处。 许多研究儿童发展的人已经意识到，生物天性和后天养育总是共同起 作 用的，但这种认识无法给予家长们足够的建议。在这里我想提出一种更乐 观 的应对难管教儿童的方式。这种新的方式致力于“天性”与“养育”如何 随 机地结合。这种方式认为，即使是最固定的天性，比如小孩子受到新刺激 时 感到害怕的这种天性，也可以通过早期甚至晚期的精心呵护下的体验来克 服。 事实上，早期的呵护，不仅能够改变孩子的行为和人格，而且也能改变孩 子 神经系统的运作方式。比如，我们现在认识到，生命早期的某些经验确实 能 够决定神经系统中某些细胞使用的方式，包括听觉、视觉，或者其他感官 细 胞。同样的道理，某些体验能够使孩子具有丰富而细腻的感情，而其他体 验 却相反，会使孩子变得冷漠。 我们可以看一看一个孩子最初浮现出的那些人格特征，想一想他将来 成 长为青年人时所需要的各种类型的体验。从这个观点看，孩子是能够改变 的。 他们能够变得更加愉快，更加灵活；变得容易相处，不那么冷漠，更有信 任 感。在生活的某个阶段，你可能会与一个最初看起来富有挑衅性的“问题 ” 儿童相处，但这未必意味着，你会永远与之为敌。 为什么有些儿童比其他儿童更难相处呢？我们的研究以及其他许多人 的 研究都表明，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在体貌特征上会各有不同。比如，有 些 儿童生来身体就会不适，所以他们就会变得烦躁、易怒、情绪悲观或者怯 懦 退缩。即使在生命的初期，我们也发现，婴儿可以在特定的感官体验以及 他 们的运动系统中表现出一定的特质。人们往往认为，所有人对于基本感官 的 体验大致相同，但事实恰恰相反，我们发现，孩子们在如何感知视觉、听 觉、 触觉、味觉和运动模式方面差别相当大。 对于给出的信号，一个孩子可能过度敏感，反应过大，或者不够敏感 ， 没什么反应。一个孩子可能通过某一种感官接收和解读信息，而另一个孩 子 可能在使用同一种感官理解信息时总是有障碍。有些孩子天生就有规划复 杂 行为和运动模式的能力，而其他孩子则会觉得，即使是最基本的运动顺序 ， 比如将手指放人嘴里的动作，都会是一项极其复杂的任务。 想象一下驾着一辆状况不好的汽车会是怎样的情形。当你踩着油门时 ， 这辆车有时向前一蹦，有时毫无反应；当你鸣笛时，声音听起来尖锐刺耳 。 刹车有时能够把速度降下来，但常常不灵。车灯有时闪几下，方向盘不好 用， 速度表又不准。在路上行驶时，你得付出巨大的努力去控制这辆车，很难 关 注开车以外的其他事情。不用说，在这种情况下，你当然会急躁、易怒。 这正是有些挑衅型儿童大部分时间里所遇到的情况。因为他们的身体 可 能无法如他们预期的那样做出反应，他们就得不停地努力控制他们的“车 ”， 因而他们会感到失控，感到无助。 我们再来看看杰西卡。还是婴儿的时候，她就对触觉、听觉和嗅觉高 度 敏感。每次她妈妈摇她的时候，她都会尖叫大哭。任何人如果想要摸摸她 的 头发，给她洗个澡，或是给她换尿布，她都会感到受伤害。她不喜欢新衣 服， 因为新衣服太硬，羊毛衫太扎人。她只想要柔软的、旧的棉布衣服。甚至 声 音都会使她非常痛苦。 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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