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正不挠——刘毅
刘毅年轻时便知砥砺名节,立志做一个超凡脱俗的清官。刘毅寓居平阳时,太守杜恕慕其声名,请他出任功曹,除掌郡府人事外,并得与闻一郡政务。
刘毅上任后,大刀阔斧地淘沉汰劣,没有多久,被他除名的庸官冗官就有一百多人。刘毅锐意整饬吏治,并且卓有成效,深得曹魏集团的嘉许。不久。刘毅即被推为本郡“孝廉”,入朝担任司隶都官司从事。这是司隶校尉属下一个较低级的监察官。负责监察京畿地区的官员。刘毅虽然位卑职低,但因他敢于向权贵作斗争,而且持正不挠,接连劾罢了一批贪官污吏,竟然也使“京邑肃然”。
一次,他要上疏弹劾河南尹这样的大官僚。他的顶头上司司隶校尉是个老于世故的人,他不允许刘毅“胡来”。他把监察官比作“攫兽之犬”,把门阀权贵比作“鼷鼠”,说:“攫兽之犬,鼷鼠蹈其背。”意谓这些权贵都有后台支持,你还要弹劾人家,还是防着别人在背后打你的主意吧!刘毅不领他的“好意”,愤愤地说:“既然敢抓野兽,就能杀鼠,何损于犬!”然后刘毅拂袖而去,辞去了他所热衷的监察官,回家闲住。
他的同乡王基闻知。为他感到不平。于是王基极力向朝廷推举刘毅,王基在朝廷是个很有影响的人,一经他的关注,许多人都向刘毅发出邀请,太常郑袤举荐他为博士,晋王司马昭欲任以相国掾,刘毅都假托有病推辞了。
这时,一些人在司马昭面前进谗,说刘毅不肯入朝为官,是忠于曹魏的缘故。司马昭恨其观望,遂欲授之以要职,刘毅闻知,只得应命入朝。
泰始元年,司马昭死后数月,其子司马炎代魏称帝,建立了晋朝,称晋武帝。刘毅先后在朝廷担任尚书郎、驸马都尉、散骑常侍等职。其间,刘毅的正直为人给司马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咸宁初年,刘毅被拜受司隶校尉,回到他梦寐以求的监察岗位。
在西晋王朝,握有重权的士族们,对治国用兵一窍不能,却都工于谋私,他们贪赃受贿已经司空见惯了。刘毅上任之后,纠劾豪右,严惩贪黩,重新又使“京师肃然”。那些不法赃官,下起县令,上至太守,都望风弃印绶而逃。他们心里都明白,要是落到刘毅手中,怕连性命也保不住,就是皇帝也救不了他们!刘毅惩治贪官的手段之狠是可想而知的了。
然而,一个朝代吏治的好坏,与皇帝的表率作用是密切相关的。靠宫廷政变起家的晋武帝司马炎的统治是极其腐朽的。他的荒淫奢侈也是出了名的。他称帝不久,生活便更加奢侈腐化。整天过着荒淫无耻、纵情享受的生活。本来后宫已有好几千名美女,但他还是不满足,还派人到全国各地强征美女人宫,以供他淫乐,连公卿大臣家的女子也不能幸免。许多女子为逃避司马炎的强征,只有“败衣瘁貌以避之”。司马炎平定了孙吴后,又将吴主孙皓宫中的五千嫔妃纳入自己的后宫,致使他的宫女多达万人,专供他玩乐。
晋武帝除了向老百姓横征暴敛、搜刮钱财以外,还学东汉时期桓帝、灵帝的办法,公开标价卖官。有钱的人只要花一笔钱,就可以买到一个官做。花钱少的买小官做,花钱多的买大官做。不过桓帝、灵帝卖官所得的钱都归国库,而晋武帝卖官所得的钱却供他个人挥霍浪费。
晋武帝这样腐败,许多大臣都看在眼里,但畏于皇帝的权势,而不敢吱声。刘毅任司隶校尉,常跟随晋武帝参加一些活动。太康三年正月初一,晋武帝率领百官到南郊祭天,刘毅也跟随前往。祭祀完毕,晋武帝忽然慨叹一声,问站在身旁的刘毅:“我可以比得上汉朝的哪一个皇帝?”刘毅不假思索,便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我看陛下跟东汉的桓、灵二帝差不多。”
桓帝和灵帝是东汉时期两个最贪淫的皇帝。晋武帝满心希望刘毅把自己比作汉高祖或汉武帝,因此很不高兴地说:“哪儿至于这样啊?朕虽然比不上古代的圣人,德不如古人,但是还能克己为政。我可是平定了东吴,统一了天下,一心想做个贤明的君主,卿将朕比之于桓、灵二帝,未免太过分了吧?”刘毅毫不客气地答道:“桓帝和灵帝也曾做过卖官的交易,但是这项不义的收入还都进了国库;而陛下你卖官,所得的钱却装进自己的私库,从这一点讲,我看还比不上桓帝和灵帝呢!”晋武帝闻听此言,再无话反驳,只得自我解嘲地说:“桓、灵二帝在世时,他们听不到这样的话,现在我有这样正直敢言的大臣,能够当面听到这样尖锐的批评。由此可见,我同桓、灵二帝是不同的。”
刘毅非常清楚,武帝的荒诞,同他身边的那些佞臣也是分不开的。为此,他多次同这帮靠谄媚取宠的佞臣展开斗争。
一次,有人禀报后宫的井中出现了一条龙,司马炎闻之大喜,还亲往视之。佞臣们见他这么高兴,都要求举行朝贺,欢庆这个吉祥之兆。刘毅听说后十分气愤,他当即上书说:“相传春秋之际,龙降郑国门之外。子产不为庆贺;龙降百夏庭时,口中流沫,到了周幽王时果然祸衅发生了。所以《易经》里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臣考据古代典籍,从来没有庆贺龙出现的规矩!”在刘毅的坚决斗争下,司马炎不得不下诏答复:“庆贺之事。还是依照旧典办理。”
这时,以刘汉为代表的一批专事奉承拍马屁的佞臣们却按捺不住了,他们群起向刘毅进攻,说刘毅疏表中竟然举了一个衰世妖异的例子,以怀疑今天盛世的吉祥!刘毅面对这帮穷凶极恶的党徒,毫无惧色,他又上书说:“现在朝中有一批佞臣群党,以奸事君,当杀而没杀,才形成了今天这个局面。”刘毅同他们针锋相对,最后,终于挫败了刘汉等人的气焰。
在司马炎统治时期,皇帝骄奢淫逸,满朝文武也竞相豪奢。丞相何曾仅一天的饭菜就要花去万钱,还说“无下箸处”。他的儿子何劭更有甚之,“日食二万钱”。
可是处在这样一个龌龊的世界里,刘毅却“出污泥而不染”,尤以“清贫”见称。以致司马炎都看不过去,经常赐钱接济他,每天派使者送米肉来。正因为刘毅为官清廉,他才能“言议切直,无所曲挠,为朝野之所式瞻”。刘毅对自己的家人也管束得很严,他的妻子儿女有过错时,他从不宽宥,立即付之刑杖,时人都佩服他的公正廉明。他去世后,连司马炎也抚几长叹:“朕失去一位名臣!”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