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世界·黑手
引言:有人的地方就有坏蛋
没有人能真正解释黑帮存在的理由。
在这个世界,正义与邪恶完全遵守着能量守恒的物理原则,有正就有负,有阴就有阳,有白天就有黑夜,有人的地方就有坏蛋。
从感情上讲,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定律,它本该是悖论,但在如今的现实之中,这几乎成了铁的律条。
古代的事情我们不再追述,因为那是属于侠客与土匪的时代。我们需要说的只是近代和现代的黑道地球。
事实上,在中国近现代帮会接踵而来的时候,在中华大地之外,黑社会同样也在茁壮成长。无论是东半球的日本、东南亚,还是西半球的美国、欧洲,以至于靠近北极圈的俄罗斯与加拿大,黑社会都一直没有放弃生长。
和中国的帮会一样,国外的黑社会也有一些是历史悠久的存在,比如意大利的黑手党,比如日本的雅库扎,这些堪称黑道风向标的犯罪组织也有着和华人帮会大同小异的经历——最初有理想,如今没道德……
而除此之外,更多的黑帮是一些二战之后才兴起的犯罪组织。这些组织就是单纯为了犯罪而诞生、存在的。
烧杀抢掠、贩毒、组织偷渡……几乎无所不为!
档案Ⅰ 欢迎来到西西里·意大利
在我们现今生活的这个世界上,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是两大截然不同的概念。而在这两个概念之下,人群的思想也有着根本的区别。
在东方,儒家传承的“仁、义、礼、智、信”成为思想的主体;而在西方,公理及普世价值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白世界的道理如此,黑世界的现状也大体相同。西方的黑帮与东方的黑帮在很多地方都是截然不同的。比如在东方,以洪门为代表的帮会喜欢强调家国情怀;而在西方,以意大利黑手党为代表的帮会则主要强调个人的得失。
不过抛去这些理念上的不同,黑帮终究还是黑帮,他们共同秉承暴力的手段,以反抗起家,但最终沦为恐怖的代名词。
在如今的这个世界上,提到西方的黑帮,人们脑海里立刻就会联想到意大利,联想到西西里。这里是全世界黑手党的老巢,这里是罪恶的源头。从19世纪开始,黑手党便在这里繁衍生息,他们经历了战乱,也与纳粹进行过生死搏斗,但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堕落,滑向了罪恶的深渊……
一、罪恶之源
1828年,西西里岛。
一场轰轰烈烈的复活节起义让整个意大利都记住了一个全新的名词——Mafia。
这是一群好汉对侵略暴政的反抗,历史留给他们的注解也不乏赞美与褒扬。在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新生的词汇将会给全世界带来什么,穷苦和悲怆的人们只明白一个道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历史就这样挥就!之后的日子里风云变幻,作为侵略者的法国人最终被赶跑了,西西里又回到了意大利的怀抱。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Mafia最初的含义也在渐渐消磨。从泥淖中艰难走出的人们一点点适应着时间带来的变化——
好人、坏人……坏人、好人……
Mafia最终把迷茫和恐怖送给了人们……
1.诞生
1856年夏天的一个傍晚。
西西里一个已经很有势力的大地主在他豪华的客厅里大发雷霆,而原因是一户穷苦人家付不起土地的租金。为了攫取最后一点油水,大地主最终找来了Mafia。很快,事情得到了解决,租户一家流落街头……
这只是当时的西西里一个普通的场景。此时的意大利已经开始过渡到资本主义社会了,转租土地者逐渐成为一个无恶不作的团体。他们的面孔渐渐变得狰狞,手段日趋暴力,而更为可怕的是,这种暴力行动很快就不再仅仅停留在对于租金的榨取上,同时把罪恶的手伸向了其他行业。
然而,此时在西西里已经初具规模和影响的Mafia在意大利政府的眼里是丝毫没有地位的。政府对西西里的骇人听闻的压榨依旧在继续,而意大利的圣主教会也仍然可以随意剥夺西西里岛上任何一个异教徒的产业。西西里这个多灾多难的岛屿仿佛永无宁日,报复和仇杀的种子在西西里人,尤其是那些已经小有势力的转租土地者们的心里萌发着。
1862年,巴勒莫市上演了一部朱塞佩·里佐托的喜剧片子《神父住地的Mafia》。在这部戏中,Mafia有了一个全新的含义——黑手党!从此,一个让世界恐怖的犯罪集团正式出现在了人类的历史上。
1865年4月,巴勒莫行政长官菲利波·瓜尔特里奥侯爵在一份呈给内务部长的官方报告中第一次使用了“黑手党”这个词。黑手党集团第一次引起了官方人士的注意。
1875年5月29日,巴勒莫行政区长官索拉尼骑士在写给内务部长的信中称:“黑手党这个占据整个社会实体并以恐吓和庇护两种对立的方式企图取代公共权力的庞大的组织……比政府和法律有着更大的力量。”人们再也无法忽略黑手党集团的存在了。
1866年,巴勒莫市。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被绑架,他是巴勒莫市一个富有的政府官员的独子。赎金被按时送到约定的地点,被秘密通知的警察也跟踪到了这里。一切都如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在发展。孩子被安全地送回了家中,警察抓住了前来取赎金的人。这是一个倔强而年轻的黑手党分子。
在警察厅里,一个以行事果决、狠辣著称的年轻警长对黑手党分子进行了残酷的拷问,当然,没有任何结果。
第二天,政府官员在回家的路上遭到袭击。他意外地保住了生命。当他回到家时,他的十三岁的儿子在母亲悲痛欲绝的哭声里闭上了眼睛,在他瘦弱的胸脯上,有一个冒着血的窟窿。这个残忍的场面使所有在场的人感到了莫名的恐惧。最为不幸的是那位年轻的警长。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布满了子弹穿击的血洞,他躺在血泊里,当人们发现时,早已僵硬了。
没有人在目睹了这样的场面后还敢于去亲身一试。贵族们开始默不作声地付钱,他们不敢告发,也不能告发。在他们呈给皇家宪兵并要求国家为之逮捕敲诈勒索的黑手党分子的公文中“自卑地承认自己无能为力”。
穷人们也默不作声地付钱。他们非常清楚,在武装的强暴者面前,他们绝对得不到保护。因为,为了一个被关进监狱的黑手党分子,竟有一百个黑手党分子准备起来洗刷他们所遭受的耻辱。
黑手党集团在公众面前大摇大摆地发展了起来,它们的存在使人们再也不敢对安宁、和顺的生活抱一点希望。
2.崛起
从1875年后,黑手党分子们开始进行他们一系列不择手段的“原始积累”,为自己能够取得越来越多的钱财和越来越大的权力做着积极的准备。他们的力量开始变得日益公开和明显。硫磺矿和盐场这些曾经被贵族们拥有的财产,黑手党分子们开始把它们租下来或买下来。无论如何,最终几乎都由他们来经营。
随着对西西里岛农村的全面控制,黑手党人的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大, 他们慢慢把目标对准了城市。而走进城市,这本身就意味着新的一页的开始。在以后的短短时间内,黑手党分子在巴勒莫以及其他城市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商业联合体。
财富的聚集让黑手党有了更多的资本,而这种资本的终极目的无非是向权力转化。
从1875年到1915年,西西里的政治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而黑手党分子们也不失时机地和统治阶级建立了更广泛的联系,并且使这种联系更加直接、密切和公开化。他们几乎产生了一种“同事”一样的亲密感。在西西里举行的公民选举中,居于上层的男爵们开始利用他们的黑手党“主顾”在选举中作弊。
共济会会员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奥兰多在1918年后曾担任总理。他使用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举行公共宴会的方式来调节他的竞选活动的节奏,而这些活动几乎全部都在充斥着黑手党分子的蒙雷亚菜和帕尔帝尼科地区举行。在这些宴会上,常常是那些黑手党分子的“大叔”和“老兄”坐在显赫的位置上,当着“尊敬的议员”们的面大吃大喝。而最终的结果是他们都得到了自己需要的。
在当年的西西里,以上这种选举中的作弊司空见惯,选民证往往只发给那些被认为是可靠的选民。
各种各样的记载无不触目惊心,黑手党集团给西西里带来的仿佛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这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黑手党王国”。
二、唐·维托与法西斯打黑
在黑手党的历史上,来自正义的打击,可以说是时刻存在的。从19世纪开始,无数内心正直的警察与政治家们都在绞尽脑汁地扑灭这股黑色的火焰。
然而,不幸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一次次的打击之后,黑手党不光没有灭绝,反而日渐强大。到20世纪初,黑手党已经彻底地笼罩了西西里,并开始向海外扩张。
不过,善恶总有报,黑手党虽然恐怖,但这个世界也终有克制他们的东西。当历史交汇在1923年时,不可一世的黑手党终于遇见了他们命中的煞星——一个比他们还恐怖的狠角色,法西斯二号人物——墨索里尼。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但却是真实的历史!在所有打击黑手党的举措中,法西斯头子墨索里尼干得最漂亮,当然,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更狠!
1.墨索里尼的访问
1923年秋天,墨索里尼首次访问西西里的首府巴勒莫。
在市政府的大厅里,墨索里尼喋喋不休,做了长达六个小时的讲话。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年里,当法西斯挥舞着大旗,所向披靡地强占城市、控制经济、掌握政治时,西西里对法西斯队伍的输送人员却等于零,因此这次演讲对于墨索里尼来说是势在必得。
据记载,当时的墨索里尼打扮得极其时髦:身穿漂亮的早礼服,脚佩精致的鞋罩,手里还提着文明棍。所有的组合使人感到眼前好像站着一个赛马场上出身高贵的交际家。然而,当墨索里尼洋洋自得地结束了自认为非常出色的讲话后,却发现自己的那个高筒圆顶硬礼帽不见了。所有在场的人哄然而笑,这个小小的插曲使久已忍耐的黑手党们开心备至。
墨索里尼气急败坏,对黑手党的敌视的种子第一次强烈地埋在了他那颗因被侮辱而愤怒的心里。这次演讲结束后,墨索里尼牢牢地记住了两个名字,一个叫库恰——黑手党控制的巴勒莫市长,另一个叫“唐·维托”——全意大利黑帮的龙头老大!
1924年5月10日晚,一个身着将军制服的人走进了墨索里尼的办公室。他就是后来被称为“魔鬼将军”的莫里。
莫里,前内阁部长。干瘦、矮小,头发已经全秃了。总之,这个形象和人们头脑中对将军的记忆是毫无共同点的。他五十多岁,但看上去显得更衰老一些。在莫里全身的所有器官中,只有那双眼睛会使人产生一种因威严而来的畏惧的震颤。那是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含着决绝坚韧和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沉。
莫里功绩显赫,曾经在佛罗伦萨担任过长达十年的行政长官。当时的佛罗伦萨正与它经久的历史文化名城的美名背道而驰:盗贼横行,社会混乱。没有人会想象到,就在佛罗伦萨,曾经有人把一位总督的裤子偷去挂在大剧场的帷幕上。在那些日子里,悠久文化所延续的一切美德都已经完全沦丧在一片乌烟瘴气之中。莫里在这个时候走马上任了。
几个月后,佛罗伦萨一改旧貌。街道整洁,秩序井然,治安良好。平和宁静的“中世纪”的美好气氛又重新洋溢在这个美丽的城市中。在这次治理的过程中,莫里以绝不迟疑的雷厉风行的果决把一千二百多名盗贼的魂灵打入了永劫不复的地狱。佛罗伦萨在那个时期成了全意大利犯罪率最低的一座城市。
可以说,墨索里尼把西西里交给莫里,是一个非常英明的选择。在他那间庄严得有些阴冷的办公室里,墨索里尼声嘶力竭地告诉莫里:“我命令你指挥全西西里的军队、警察和行政部门,为了肃清黑手党,你可以采取任何行动,不要管什么社会民主,不要管什么合理统治,你想怎样干就怎样干好了,因为这样做符合国家利益。”
莫里将军接受命令之后,立即以其军人的利落展开了对西西里黑手党的大扫荡。在这场扫荡中,作为市长的库恰首当其冲。
2.魔鬼将军
1925年,10月3日。莫里来到了巴勒莫城,在他身后是四支装备精良的别动队。这四支别动队由4000名全意大利最优秀的防暴职业杀手组成。他们果敢、勇猛且充满着一种旺盛的势不可挡的杀气。
面对着4000名武装到牙齿的士兵,莫里下达了第一项命令:逮捕库恰。
“库恰市长被捕了!”这个消息像一枚重型炸弹投放在西西里岛上,所有的西西里人都震惊了。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呀,西西里岛上至高无上的黑手党市长被捕了。黑手党人们惊恐了。当库恰被戴上手铐时,惊恐在他的心里只是一闪而过。“我要求见莫里省督!这是非法的!”但没有人理睬他的抗议。
第二天,莫里在巴勒莫召开市民大会,并迅速地做出了宣判:“库恰侮辱元首,蔑视法律,对抗政府,将被永久放逐到圣索里岛。”
库恰被闪电般击倒后,整个意大利沸腾了。10月5日,罗马报刊纷纷以醒目的大字打出这样的标题“库恰市长当众丑态百出,莫里将军就任首战告捷”。同一时刻,墨索里尼在国会大叫:“莫里将在三个月内使西西里变成意大利的花园。”跟随莫里将军同赴西西里岛的一位《罗马每日新闻》的记者在他的日记里这样写道:当初我应莫里将军之邀前往西西里,原以为几个月后也只不过能发回一些诸如警察被除、黑手党连占上风的坏消息,没想到两天不到就爆出了黑手党党魁哀求宽恕的头版头条特大新闻,而且图文并茂。库恰市长的被流放对于黑手党集团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致命的打击,几十年来,他们高高在上、引以自豪的尊严感第一次被莫里将军的铁掌毫不留情地打翻在地。“荣誉至上,不可侵犯”的美梦破碎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莫里将军以雷厉风行的果决采取了一系列强制性的行动。他知道,任何一次喘息的机会都可能使黑手党集团积蓄更大的敌对力量,莫里将军完全抛开了法律程序,他开始使用墨索里尼赋予他的一切“特殊手段”,不止一次地使用纯军事化的策略,以更强大的残酷对付黑手党人的凶残。
3.神话——唐·维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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