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者，善群之动物也。人也者，为我之生物也。虽然群之中有善恶焉，我之中有大小焉。群而恶也，固不可同流合污；群而善也，则不可不勉为维持。舍我而为他，固失人之性；舍大我而为小我，则必为群中之蠹矣。
谓中国人不知为我乎，何爱国之言日腾达，营业之工日进步也。谓中国人知为我乎，何为小我而遗大我，时为群中蠹也。前者吾不暇言，吾请言群中之蠹！
群蠹何自起，日有起于国民智育缺乏者，有起于个人昧心者，有出于群众养成者。今详其义，愿讲为我讲合群者，绳己以绳人也。
所谓起于国民智育缺乏者，何也？我国民最乏者日智识。智识乏，则德育亦随之而缺乏。闻者疑吾言乎？天下事知而不行者有之矣，未有不知而能行者也。德育亦然。彼必晓然于此事之善恶，然后能趋善而避恶。彼若不知，虽强之行无益也。是以欲免国民之蠹夫群，必先于智育注夫意也。未开化之民，蠹群者多，文明之民，蠹群者少。岂天之赋禀异哉，实皆智育之高下为之也。
所谓起于个人昧心者何也？事之善恶，非不知也？理之正邪，非不晓也，然为一己之利，遽忘国，群之害，或更助异种以残同胞焉，是殆所谓狗彘不食者也！吾责之，吾更伤之；吾责吾同胞之残忍，吾伤吾同胞之蚩愚，吾望吾同胞不复出此。
所谓出于群众养成者何也？规则不严厉也，惩劝不分明也。遇有蠹群者，或徇情面而姑容，或惮强暴而隐忍。群愈退让，蠹愈增长，驯至善良者无所表见，而蠹者滋横行焉。蠹群者吾无责焉矣，惟愿我可敬可佩之群众勿任其肆恣也。
呜呼，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其能群也。对内而谋治安，对外而御侮辱，何一非恃我之能群也。吾愿我同胞以先觉觉后觉，先知觉后知，勿以智识缺乏而蠹群。吾愿我同胞见恶如探汤，慎审守己，勿以昧心而蠹群。吾愿我同胞惩恶去根，风行雷厉，勿以姑容而蠹群。质言之，则当今之日，处今之势，正振群德、去群蠹惟一之机也。时乎！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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