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一阵急促的门铃之后,我忙着去开门。门前站着两个侦探,表情冷酷严肃,其中一个冷冷地问道:“你是波恩女士吗?我们是刑事侦查科的,现在正在调查一起谋杀案,您能否和我们私下谈谈?”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有人在搞恶作剧,我不安地问道:“你们在开玩笑吧?”
“我们在执行公务!”听到这两位法律的捍卫者说得这么坚定,我没了主意,只能先让他们进屋。
他们进屋后,我家的小狗一阵狂欢,还不停地用嘴舔他们,可他们仍旧冷酷而严肃。他们开始给我讲述案件发生的经过:有一名年轻的女子在英格兰北部被谋杀,在调查整理死者遗物的过程中,他们找到了一封我曾写给死者的信件,而且死者的通讯簿上也记有我的姓名和地址,他们需要了解我跟死者之间的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死者,也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包括人们经常称呼她的别名我也没有听过,她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即使后来看过她的照片后,我仍旧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前段时间在湖区度假时,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叫《犯罪直击》的节目,那个节目中就讲述过这种谋杀案件,不由得让我想到了当前的案件。很显然,这两个侦探对我非常怀疑,而且他们冷冷的言谈让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自从《巫师与我们同在》这本书出版以来,一直有成千上万的读者在给我写信,或许这名可怜的女子正是这千万名读者中的一个。她给我写信,我给她回信,情况就这么简单,想到这里我顿时恍然大悟,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个猜测告诉了这两名侦探。讲完这些情况后,整个室内的紧张气氛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的表情也温和起来,而且几乎是面带微笑。然后他们和蔼而又客气地问我,是否还保留着死者的信件,不幸的是我根本就没保存过,回过信后,我就把那些读者的来信销毁了。我苦思冥想,反复回忆那些原来的信件,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一点儿也帮不上他们。他们写了一份口述记录,我看过后在上面签了字,接着我们就闲聊了些和案件无关的事,然后他们就告辞了。
对于没有保存读者的来信这件事,我万分懊悔。或许这名女子的来信中曾提到过她的某个负心的情人或者是心怀怨恨的仇人,他们恰巧就是凶手。而我也可以通过她的信件帮助警方辨别他们的身份,或者至少可以断定凶手是男的。通过这件事,我觉得自己应该加强对读者的责任感,特别是对那些读过我的作品后,不厌其烦地给我写信的读者。
看过读者们的来信后,你会发现他们有很多问题,而且原因各异,比如说:为什么要给女巫写信?女巫是什么?谈到女巫,人们的脑海中会闪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满脸皱纹、又老又丑的母夜叉蹲伏在一个大锅上,用干瘪的手指指指点点,嘴里还不停地咕哝着咒语,而现实中的女巫与我们想象中的要相去甚远。今天的女巫会为人类编织一个梦幻般的、虚构的美梦,并在生活中给以建议和指导;她给弱者以力量,给失去亲人者以安慰,给绝望者以希望。她是人类的福音,是无私的义工,是又一个马乔里·普鲁普丝(在读者来信专栏回答来信的人);我们总是需要她的先知先觉的能力。“询问者能否赢得官司?如果水晶球或者塔罗牌显示‘不能’,是否可以施魔咒来扭转乾坤?”“如果一个女人厌倦了她现在的婚姻生活,和丈夫格格不入,她是否可以飞到情人温暖的怀抱?”这时,女巫会告诉她有一天情人可能会变得和她的丈夫一样讨人嫌,她应该待在丈夫身边,守卫着自己的婚姻,做一些尝试去改变现状,使自己的婚姻出现奇迹,回到原来的幸福甜蜜。
有个勇敢的男士给我写信说自己患有阳痿,我首先建议他去看医生,向医生咨询一下,因为这种病用药物或者咨询一下性医疗专家,很容易就可以治愈。如果这些方法都不行,我们才会建议他使用药草或者是魔咒。
年长的妇人较青睐女巫,因为她们年轻的时候大都住在村庄里,而女巫也住在村庄里,是位聪明博学、充满才智的当地的妇人。一位不幸的老妇人悲伤地写信告诉我,她隔壁是一个车间,车间里的水泥搅拌机彻夜工作,隆隆地响个不停,扰得她难以入眠。当地的警察和环境检察官都曾调查过此事,却发现老妇人周围一片空旷,根本没有什么车间。老妇人的律师为了劝说她,曾一度弄得自己口干舌燥,词穷理尽。律师总是问:“你为什么不搬家啊?”这一切在老妇人的脑海中早已根深蒂固,没有人可以劝服她。我衷心地希望她能好起来,可我根本没办法从她心底去除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水泥搅拌机。
我的邮箱里经常会收到这样的信件,人们会向我求一个护身符,希望这个护身符可以增强对异性的吸引力或带来艳遇。这时我会侧重治疗他们的身心,如果我给他们治疗过后仍不见好转或者我根本医治不了,我会让他们去求助于其他的治疗者或医疗方法。
这些困惑的人们求助于女巫,或许是因为他们感觉到了在这个科技发达的世界之外,还有一种外来的神秘力量,人们急切地需要有人能够花时间,耐心地充满同情地去聆听他们,理解他们。家庭成员间往往因为路途遥远而被分离。女巫有着很深的道行,无穷的法力,还有远古的神秘召唤我们天性中的遗传性,以更为悠远的世纪给我们一种延续感;她是最初连接大自然和众多岛屿的古代神明的纽带,她们手里掌握着人类的命运,或许只有通过女巫代替我们祈祷,这些神明才会前来帮助我们。
现今的人们所要解决的问题和我们的祖辈们截然不同。现在已经没有人再请求给他念个什么咒,可以让他生些健壮的孩子去种田,丰收的时候有个好收成,或者家畜牲口可以多下几个崽这类事情。但是人际关系依旧是个难题。人们需要安稳,需要爱和友谊。现代的科学不可能治愈人类所有的身心疾病,而巫师拥有魔法和通灵性,她们往往是绝望的人们寻求治愈并缓解身心伤痛的最后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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