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正如荷兰当年的郁金香泡沫一样,自2009年以来,中国内地的通胀泡沫从楼市、创业板蔓延到了农产品市场。
继上一轮经济周期2006~2007年普洱茶、猪肉被暴炒后,随着2009年中国经济走出金融危机的阴影,国内部分农产品再次被市场资本相中。先是东北大米、八角,然后是疯狂的大蒜,火热的辣椒。
从2009年年底开始,大蒜与辣椒首先制造了传奇。11月以后,太原、兰州、南昌、南宁、杭州、北京等城市的大蒜价格都涨到了10元/公斤,甚至更高。而干辣椒每公斤的价格与2008年同期相比,也从7元涨到了40元。
大蒜传奇未平,绿豆传奇跟上。从2010年第一季度开始,绿豆的价格从过去每公斤8元飙升到24元,并带动了所有豆类及杂粮类价格一起飞涨。
大蒜、绿豆、叶菜等农产品的价格接力般轮番上涨,在网络上催生出系列流行语,“蒜你狠”、“豆你玩”、“辣翻天”……继“房奴”、“卡奴”之后,“菜奴”、“果奴”的幽默嘲讽也不胫而走。
面对疯狂的大蒜和辣椒们,人们做出了很多分析。
有人认为,大蒜暴涨主要是受减产影响导致供应紧张。大蒜主要来源于山东、河北等地,2007年、2008年,山东省连续两年大蒜价格低迷;2008年大蒜收获面积80万亩,而2009年只有60万亩。“大蒜防治甲流”的传闻和民间大量存蒜也被认为是涨价的原因。2010年市场上的一个传闻是,辣椒对于防治甲流有作用。除辣椒外,大蒜、大葱等都被传有“甲流概念”。业内人士指出,多个国家开始加大大蒜进口量,导致中国国内货源相对紧张,也抬高了大蒜价格。
辣椒的涨价也是由于减产而需求旺盛所致。据资料显示,辣椒主产地的河南、河北、贵州等地受到天气影响,产量普遍减少了三成以上。辣椒、八角和花生等农产品通常都有“大小年”之分,往往一年行情好,下一年行情就会变差,规律非常明显。
另外一种说法是,减产导致价格上涨,价格上涨又使部分经销商囤货、故意抬高价格。据河南一家辣椒批发大户称,她从7月份至今,到各地收辣椒囤货,如今手里已囤了五六百吨干辣椒。此人还表示,等到春节前市场需求更大,到时再放货。
那么,究竟哪一种说法更符合事实?在一般情况下,影响价格变动的最主要因素是商品的供求关系。在市场上,当某种商品供不应求时,其价格就可能上涨到价值以上;而当商品供过于求时,其价格就会下降到价值以下。同时,价格的变化会反过来调整和改变市场的供求关系,使得价格不断围绕着价值上下波动。也就是说,农产品价格的“大小年”变化是合理的,但是在供需关系并没有发生根本改变的情况下,价格暴涨,该怎么解释?让农产品市场卷起“惊涛骇浪”的幕后推手究竟是谁?
一股传言开始在农产品市场散播开来——山西煤老板、浙江炒房团以及大笔股市的资金涌人农产品市场,在一番大肆囤积炒作后赚取了数亿元的暴利。
联想起近来一个个农产品原本价格低廉,却突然之间疯狂飙升几倍甚至几十倍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这股传言。上至国家部委,下至街头巷尾,游资炒作农产品成为热议的焦点。
种种迹象也表明,有来自各方的大量资金进入了大蒜交易市场,它们担当了这一波爆炒大蒜行情的主角。央视的报道也证实,一大批人参与了投资大蒜、囤积大蒜、炒作大蒜的行列,甚至十分确凿地认为有5000万元温州游资进入了北方大蒜市场,同时山西煤老板的资金也在源源不断涌向大蒜市场。中国经济研究员洪巧俊也认为,大蒜的价格上涨和山西煤老板、温州炒客的资金操控有关系,他们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为何游资单单选择辣椒和大蒜这两个农产品来炒作呢?
细数一下价格明显上涨的农产品可发现,大蒜、辣椒、绿豆等属于总体种植规模较小的农副产品品种。这是因为小麦、玉米、大豆这些大宗产品盘子太大,且定价权都掌握在华尔街跨国金融巨头手中,国内闲散游资根本无法撬动。
而大蒜、绿豆、辣椒,只需要几亿元的资金就可以引领价格走势,一些中药材品种,甚至只需要几千万元就能够产生垄断效应。如1吨绿豆卖1.8万元,全国总体产量最多就50万吨,只需几千万元到上亿元的资金就可完全掌控局部市场。
同时,游资狙击的这些农产品,均是具有刚性需求特点,价格增幅高但绝对值相对较低,购买意愿较难动摇。而且,这些小品类农产品不具战略储备意义,一般不容易招致政府价格干预,游离于国家调控之外。
以金银花为例,中医1/3方剂中用到金银花,70%以上的感冒、消炎中成药中含有金银花。但金银花大多作为复方药使用,十几味药有升有降,一服中药的价格上涨并不十分明显。
长期以来,我国农产品价格与工业产品相比存在剪刀差,始终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最近25年,农资的价格涨了20倍以上,主要农产品的价格上涨只有6倍左右,相对农资涨幅,大蒜、绿豆、棉花等农产品均处于价格洼地。与日韩、欧美相比,我国农产品价格也要低出‘10倍以上。正是因为价格长期偏低,也给了游资“抄底”的良机。
而细数所有被热炒的农产品,还会发现它们均属干货,利于长期储存,使游资“囤货一炒作一抛售”毫无后顾之忧。相比而言,海鲜、水果则很难受到炒家的青睐。
游资的另一大共性则是它们大多选择在农产品的主产地进行狩猎。这是因为主产地产销量最大,适宜游资隐藏;信息最集中,源头市场一丝波动都能迅速传导至各地终端市场,反之亦然。更为关键的是,主产地市场的流通性最好,甚至很多主产地的农产品销售起来,比银行存取款还方便,炒家囤积的大批存货一旦被抬至高点时最容易抛售变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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