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按：道可道，犹云道可说也。名可名，犹云名可命也。道可道非常道者，例如儒墨之道，皆可说者，非常道也。名可名非常名者，例如仁义之名，皆可命者，非常名也。老子此二语实为其全书而发。其意以为吾所谓道之一物，乃常道，本不可说也；吾所称道之一名，乃常名，本不可命也。常者，《庄子·骈拇》篇：“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钩，直者不以绳，圆者不以规，方者不以矩，附离不以胶漆，约束不以缁索。”《庄子》所云常然，与自然固然同意。自然固然者，非人为而然者也。综观《老子》常字之义有四，其三与《庄子》相契。一，常为自然之义。本章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常道者自然界之道，常名者自然界之名也。又曰：“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常无者自然界之无，常有者自然界之有也。十六章曰：“复命日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谓复命者物之自然，知其自然者明，不知其自然而妄作者凶也。五十二章曰：“是谓习常。”习读为袭。袭常谓因其自然也。五十五章曰：“知和日常。知常曰明。”知和疑当作精和，谓精和二者性之自然，知其自然者明也。二，常为固有之义。二十八章曰：“常德不离。常德乃足。”常德者固有之德也。四十九章曰：“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常心者固有之心也。三，常犹固也。三十二章曰：“道常无名朴。”三十四章曰：“常无欲可名于小。”三十七章曰：“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四十八章曰：“取天下常以无事。”五十一章曰：“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七十四章曰：“若使民常畏死。”又曰：“常有司杀者杀。”诸常字皆此义也。兹三者，随文立训，虽有小异，而义则相通。四，常，永久也。三章曰：“常使民无知无欲。”二十七章曰：“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四十六章曰：“故知足常足矣。”六十四章曰：“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七十九章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诸常字皆此义也。今发其义例于此。又按：右二句为一章。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梁先生曰：“以‘无’名彼天地之始。以‘有’名彼万物之母。”
亨按：先生之说是也。四十章曰：“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即其明证。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