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列宁格勒进攻战役——第一次突击<br> 东线系列不打算照搬“十次突击”的叙述方式，但本卷却以列宁格勒之战作为开头。毋庸置疑，1944年初东线的焦点依然集中在南部，但列宁格勒之战也有其特殊意义。它不仅关系到折磨列宁格勒两年多的围困能否彻底终结，也是红军在1944年第一次覆盖整个战略方向的宏大攻势。而且和某些由局部战役拼凑起来的“打击”相比，“第一次打击”——开始就有全面的计划和目标，是一次名副其实的“突击”。<br> 一、1944年初的北方集团军<br> 1.基本态势<br> 对德国武装部队，特别是直接负责北线的北方集团军群而言，成败也是至关重要的。不仅因为他们面对着列宁格勒，更在于他们的身后，延伸着通向波罗的海，甚至德国东部各州的道路。德国陆军，包括北方集团军群自身的一些老牌精锐师团，正是来自这些地区。<br> 但北方集团军群司令屈希勒尔元帅，却有理由怀疑自己能否守住现有阵地。在东线，最多的兵员部署在中央集团军群；最多的坦克被交给了曼施坦因；分给屈希勒尔的实力并不雄厚。根据国防军统帅部和东线外军处的统计，1943年10月4日，北方集团军群拥有47个德国师，外加西班牙第250师。同期兵力为：德军官兵60.1万人，装备146辆战车，2389门火炮。陆军兵力虽然相当于意大利和巴尔干战区的总和，却是东线较弱的集团军群。即使如此，屈希勒尔还是被要求向其他集团军群派出援兵。<br> 势单力薄的屈希勒尔意识到撤退不可避免，早早就制定了相关计划，并从秋季开始着手准备。他将辅助部队、机关、仓库提前撤到后方；在纵深设置了中间阵地，以保证未来的撤退战斗中有逐次抵抗的依托。他的目的地是所谓的“黑豹”防线，大致沿着1940年波罗的海国家与苏联边界线构筑。防线位于芬兰湾和楚德湖之间，沿纳尔瓦河和楚德湖西岸，韦利卡亚河河岸的普斯科夫、奥斯特罗夫、伊德里察及其以南一线展开。屈希勒尔还打算把占领地区洗劫破坏一空，掠夺走所有的人口。但在他的战区内，活动着编为13个旅，总数35000人的苏联游击队，他们破坏了屈希勒尔的强盗计划，使德军不得不降低目标，改为抢走所有成年男子和尽可能的破坏。<br> 德军阵地较浅的后方，还有一条中间防线，大致沿列宁格勒至莫斯科的“十月”铁路线北段（列宁格勒－托斯诺－柳班－丘多沃）展开，德国人称之为“军用高速路”防线。尽管苏军已经打开通向列宁格勒的陆上通道，但只要“军用高速路”还在德军手中，围困就不能说完全结束了。<br> 这段时间内，北方集团军群的编成依然是两个集团军。北面，第18集团军继续监视列宁格勒；南面，第16集团军连接着中央集团军群。自红军1943年夏秋攻势结束以来，第18集团军的态势还比较稳定，第16集团军却提前迎来了危机。<br> 2.滴血的结合部——涅韦尔之战<br> 1943年秋季，红军计划对北方和中央集团军群的结合部实施打击，这个任务被交给了叶廖缅科的加里宁方面军，他的首要目标是交通枢纽——涅韦尔。一旦切断这里的铁路和公路，德军两大集团军群将失去向结合部机动兵力的自由，红军则可以建立一个新的进攻基地。<br> 为了拿下涅韦尔，叶廖缅科决定动用方面军右翼的突击第3、第4集团军。其中，突击第3集团军（司令加利茨基中将）由日加雷以西主攻涅韦尔；突击第4集团军（司令什韦佐夫少将）向涅韦尔以南实施辅助突击。空中掩护兵力为空军第3集团军。<br> 叶廖缅科的2个集团军，面对的德军为第16集团军右翼，以及中央集团军群第3装甲集团军第2空军野战军左翼，总计5个师。德国人依托当地的湖泊、森林、沼泽地建立了坚固防线，还在湖问隘路构筑了坚固的堑壕。<br> 为了突破这一防御，红军竭力集中优势兵力。突击第3集团军在100余公里的阵地上选了4公里作为突破地段，集中了超过三分之二的步兵、全部坦克和几乎全部炮兵，并将集团军布势为三个梯队，以保证突击力量由纵深得到不断增强。<br> 1944年10月6日晨，在猛烈的炮火准备后，叶廖缅科转入进攻。战斗顺利得不可思议！缺乏训练和实战经验的德国空军野战部队，尤其是第2野战空军师，根本不是苏军的对手，几乎瞬间就被打垮，残存的士兵们陷入一片慌乱。苏军只用几个小时就撕开一个16公里的缺口。当日12时，突击第3集团军打通了德军第一防御阵地，将后续的1个坦克旅加1个步兵师投入交战以扩大成果。战至日终前，突击第3集团军官兵已经冲入涅韦尔，很快解放了该市。整个苏德战争中，红军发动过无数次进攻战役，但像涅韦尔这样第一天就拿下主要目标，可以说是极其罕见的。<br> 空军野战师的惨败令空军司令戈林颜面扫地。为了挽回声誉，他下令将第6航空队主力的600架飞机，还有一些空军高炮连投入涅韦尔方向。却没有取得显著效果。希特勒也对空军野战师彻底失望。战役第二天，红军切断了连接两个集团军群的横向铁路。随后几天内，叶廖缅科继续乘胜追击，向涅韦尔以北及以南继续发展。打到10月10日，突击第3、第4集团军已推进了25—30公里。<br> 涅韦尔的失守震动了整个德军高层。为了阻止叶廖缅科，帮助莱茵哈特稳住第3装甲集团军的态势，中央集团军群从第4集团军紧急抽出克勒斯纳的第9军，指挥第20装甲师和第505重型坦克营等部队实施救援；北方集团军群也调来了第502重型坦克营等部队，企图收复涅韦尔。自库尔斯克会战以来，分属两个集团军群的“虎”式坦克营指向同一个战役方向，还是第一次。但第20装甲师实力倒不是很强，10月10<br> 日仅拥有22辆可动坦克。<br> 陆续赶到的援军不断打击叶廖缅科的先头部队，经过激战阻止了红军的推进。斯大林于10月11日允许叶廖缅科转入防御，因为战役成果已经足够令他满意了。红军占领涅韦尔后，德中央和北方集团军群之间被撕开一个20公里的缺口。横向铁路被切断使德国人难以机动兵力，只能以少量警卫警察部队维持两大集团军群之间脆弱的联系。而苏军则可以依托夺取的登陆场，把战火延伸向白俄罗斯和波罗的海沿岸。<br> 由于这次失败，德军第3装甲集团军左翼被迫退守涅韦尔以南的“黑豹”防线。展开了第9、53、6军，共计8个步兵师和野战航空兵师、1个装甲师。莱茵哈特利用这段战线掩护着南面的维捷布斯克，以及维捷布斯克通往波洛茨克的交通线。<br> 丢掉了涅韦尔的德国人如何打算呢？德国将军蒂佩尔斯基希（曾在中央集团军群长期供职）说，中央和北方集团军群主张立即把受到威胁的侧翼——特别是涅韦尔以南的第3装甲集团军左翼——撤下来，以腾出兵力巩固新防线。希特勒却拒绝了这个建议，反而强令从南北两面反击涅韦尔，分割突入的苏军。<br> 西顿的说法却正好相反，称提出反击主张的是第3装甲集团军司令莱茵哈特。此人认为，红军夺取涅韦尔来得过于轻松，受此胜利鼓舞，必将发动进一步的攻击。因此要求克卢格批准他和友邻的第16集团军发起反击，以夺回涅韦尔。<br> 比较而言，西顿的说法可能更准确一些。因为第3装甲集团军参谋长海德坎佩尔曾向希特勒呈送过一份备忘录，强调失去涅韦尔的危害性：如果红军依托涅韦尔发起冬季攻势，将对中央、北方集团军群，甚至整个东线造成不可设想的可怕后果。<br> 但克卢格对莱茵哈特的计划却没多大兴趣。他的中央集团军群目前缺员20万，还必须在奥尔沙与莫吉廖夫地区抵抗红军的进攻，根本没有力量收复涅韦尔。而且这位元帅还一直和反抗分子接触，企图叛逆希特勒。不久，克卢格在从奥尔沙赴明斯克的路上出了车祸，身负重伤以致几个月内无法工作。10月29日，中央集团军群司令的职务被交给了第16集团军司令布施元帅。他拒绝和前任一样参与反希特勒的阴谋。<br> 这段时间里，德军在涅韦尔附近的形势没什么改善。按照反击计划，第3装甲集团军左翼应该死守固有阵地，抵挡并牵制住苏军，同时由北方集团军群实施反击。但两股德军的实力似乎都不够。为了少承担点任务，两个集团军群的司令之间争吵不休，互不配合。希特勒对此大为恼火，指责两人：“涅韦尔的全部灾难要归咎于两个集团军群司令的卑劣的自私。”<br> 当然，规模较小的战斗一直没有停止过。从1943年10月中旬开始，北方集团军群出动包括第502营在内的部队，不断尝试攻击涅韦尔，虽然偶尔有些进展，却往往马上被苏军的凶猛反击所阻止，无法取得决定性的突破。<br> 第3装甲集团军同样如此。在其编成内，第505营是在10月11日配属给第9军的，当时拥有14辆可动的“虎”式坦克（总数30辆），第二天恢复为16辆。随后几天里，发给该营的任务朝令夕改，部署也一再变更。直到10月18日，配属第20装甲师的第505营又被交给第129步兵师，并以13辆“虎”式坦克发起进攻。结果被打了个头破血流，13辆“虎”式坦克中有3辆被彻底摧毁，9辆遭受重创。第505营当天就匆匆收场，被转为军属预备队。<br> 德军的反击没什么效果，红军却在策划更大规模的攻势。10月20日，加里宁方面军改称波罗的海第1方面军；原波罗的海方面军，改称波罗的海第2方面军。红军的下一步目标是：将波洛茨克一戈罗多克以北的德军赶往南面，逼近对第3装甲集团军生死攸关的维捷布斯克一波洛茨克交通线，同时对莱茵哈特的北翼形成包围之势。为了阻止苏军，德军可用的预备队只有一个“战斗力量”500人、坦克20辆的装甲师。<br> 11月8日起，第3、4突击集团军再度攻击第3装甲集团军，突入德军阵地并深入其后方，威胁到德国两个军的安全。莱茵哈特没心思反击了，转而请求布施允许他撤退。布施把要求上报给希特勒，希特勒的回答当然是拒绝。<br> 几乎同期，苏军阵营也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11月12日，斯大林致电叶廖缅科，指责他<br> 不知道依据什么，居然轻率地相信将有2个德国装甲师从叶泽里谢攻击斯图杰涅茨。当月，倒霉的叶廖缅科又一次被解职，取代他的是巴格拉米扬大将。<br> 巴格拉米扬新官上任，自然要大显身手。12月中旬前，他决心最后摧毁莱茵哈特的戈罗多克集团，以消除涅韦尔登陆场所受的威胁。其基本计划为：巴格拉米扬麾下的波罗的海沿岸第1方面军，动用近卫第11集团军和突击第4集团军，向贝奇哈车站方向发起相向突击，攻破德军两侧阵地，将其围而歼之！然后向南继续进攻，攻占戈罗多克，并向维捷布斯克推进。根据计划，突出部东北侧的近卫第11集团军将负责主攻。<br> 1943年12月13日，苏军按照传统模式，首先炮击了莱茵哈特的阵地。因为天气恶劣，没有出动飞机轰炸。炮火准备后，近卫第11集团军和突击第4集团军发起了进攻。德国人显然有着充分准备，对主攻的近卫第11集团军实施了顽强抵抗。经过激战，红军只有少量兵力楔入德军主要防御地带，仅突破第一防御阵地。<br> 西南侧辅助攻击的突击第4集团军反而比较顺利，攻破了德军主要防御地带。受到这一胜利的刺激，近卫第11集团军也在12月14日将主力由中央转向右翼，还投入了坦克第1军和近卫步兵第83师。战斗进行到12月16日，相向攻击的红军坦克第1、第5军会合于贝奇哈车站。苏联人宣称合围了德军的4个步兵师。其中2个师企图向西突围，也被突击第4集团军击溃。但俄国人公布的总战果也只有7个德国师被重创，没有师团被全歼。德方仅承认有一个左翼师被围，其兵力只有4750人，还包括1000名伤员。这个师据说也突出了包围圈，但丢失了全部重武器、车辆，还有7个炮兵营（德国步兵师一般只有3—4个营炮兵）的装备，本身只剩下“可怜的、毫无战斗力的残余”。<br> 红军继续向南展开进攻。到12月22日，先头部队已经逼近戈罗多克。由于此地距离维捷布斯克很近，因而成为德军的重点设防地带，仅近郊就构筑了三道防线，城郊还有一道。苏近卫第11集团军经过激战，一道一道地突破了这些防线，最终于12月24日攻占了戈罗多克。<br> 莱茵哈特的处境极为险恶。由于巨大的失败，德军士气沮丧，混乱中甚至出现了逃亡和误伤。但莱茵哈特还是救出了集团军，在维捷布斯克建立起新防线，阻击沿公路攻来的红军。苏联方面由于弹药不足，又没有飞机助战，暂时也无力继续推进。12月31日后，突击第4集团军和近卫第11集团军在临近维捷布斯克的西北战线转入防御。<br> 二、战区态势和双方意图<br> 1.兵力态势<br> 涅韦尔和维捷布斯克方向的激战，影响了北方集团军群的部署。希特勒甚至在11月14日直接命令北方集团军群参谋长，从列宁格勒方向的第18集团军调兵救援涅韦尔。1943年12月29日至次年1月4日，陆军总部从第18集团军调出3个师以强化第16集团军，这导致屈希勒尔的兵力构成发生了变化。<br> 1944年初，屈希勒尔最强的部队本是第18集团军，拥有21个步兵师，至1月13日却减少为19个师。屈希勒尔仅有的第502重型坦克营，虽然在12月27日将1个连运往列宁格勒方向，但到了1月10日，第502营（33辆“虎”）还是隶属于第16集团军第8军。<br> 至1944年1月13日，北方集团军群整体兵力构成为：<br> 由于几个师被交给曼施坦因，加上西班牙师退出东线，屈希勒尔的总兵力也有所减少。到1944年1月只剩下44个师。但他的机动兵力却得到增强，获得了党卫军“诺尔兰德”装甲步兵师。该师于1943年11月晚些时候由克罗地亚调至东线北部，编入第18集团军。当时拥有11500人。在此前后，还调来了党卫军“尼德兰德”旅（5500人）。<br> 上述两个兵团都是由非德国“日耳曼”人组成的“志愿部队”。此外，北方集团军群编成内的非德国部队还有西班牙“蓝色”团队（约1000人），以及由波罗的海人组成的武装党卫军。包括：第2拉脱维亚党卫军旅（1月7日开始改为第19师），第15拉脱维亚党卫军师（20000人），第3爱沙尼亚党卫军旅（5099人）等。为了统一指挥拉脱维亚“志愿部队”，还于1943年10月8日组建了党卫军第6军。<br> 1943年底，连同2万多非德国部队，北方集团军群仅前线兵团和野战补充训练部队就拥有42万人，而同期集团军群的总兵力不详。苏联估计为74万，可能偏高了；格兰茨估计为50多万。笔者找到的1944年春季统计资料为：德军官兵540965人。年初数量，可能在1943年秋季（60万）和当年春季（54万）之间。<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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