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个人,平和而又温和,凡是认识他的人对他无不敬重、热爱,友人对他友情长久。由于他性格腼腆,天生喜欢安静,他不适宜于盛大交际场合,他不喜欢出头露面,倒并不是为了在隐居中孤独地生活,而是为了在这种生活中将研习的甜蜜与私密的魅力结合起来。他将自己的青春年华用于学习美好的知识和培育美妙的才能。待他看到自己不得不运用已获得的知识和才能以谋生的时候,也是毫不炫耀、毫无野心的,以致在他身边生活得最久的人都想象不到他有足够的智慧可以写书。他那颗天生多情的心毫无保留地献给别人。对友人百依百顺直到懦弱的地步,任凭自己为友人所控制,以致为了摆脱这种羁绊再也无法不遭恶果。
这第二个人呢,心肠很硬,野性十足而且卑鄙龌龊,没有人不厌恶他,他也避开所有的人,在他那可怕的愤世嫉俗中,一味以表现其对人类的仇恨为乐趣。第一个人,单枪匹马,未受过教育,没有主人,一贯干劲十足,战胜了一切困难,其空闲时间没有用于游游荡荡,更未用于有害的研究工作,而是用美妙的思想去充实自己的头脑,用美好的情感去充实自己的心灵,用于制订计划。这些计划因其有益,可能有些异想天开,但是如果能够实施,肯定会造福于人类。这第二个人,一心忙于自己那些可耻的阴谋,哪里懂得将自己时间还有自己智慧的一丝一毫用在有益的营生上,更不用说用在有用的观念上了。他完全沉浸在最最粗鄙的花天酒地之中,在地下酒馆和下流场所中度日,带着在这些地方的人具有的或在这些地方染上的所有恶习,只有与此密不可分的低级下流的爱好。他那卑劣的癖性与他胆大包天算在自己头上的那些心高气傲的著作构成可笑的对比。他显出博览群书和从事哲学研究的样子,这全是徒劳,其实他什么都没有领悟,除了他那些可怕的制度以外,他什么都不曾发明。正如他以野心勃勃的论文开始,这些文章无非是想将这些制度强加于人一样,他以除了作恶之外不会干别的而告终。
最后,我不想从方方面面继续进行这样的对比了,引我说到哪一项,我就在哪一项上说几句。这第一个人,十分腼腆,甚至腼腆到愚蠢的程度,自己空闲时间写出来的作品,几乎不敢拿出来给朋友们看。这第二个人,恬不知耻得更加愚蠢,居然将他人的作品骄傲地公开地据为已有,而作品所言之事,他一窍不通。第一个人酷爱音乐,以此为自己最喜欢之事,而且卓有成就,足以在这方面有所发现,找出缺欠,指出改正之法。他一生中大部分时间在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中间度过,有时在各种场合创作各种类型的音乐,有时就这一艺术而写作,提出一些新的看法,上作曲课,用证据来证明他倡议的方法有什么优越性,在艺术的各个方面他总是表现出自己要比他同时代的大部分人知道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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