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西起初并未投身她父亲对抗亨廷顿氏舞蹈症的努力中。在得知自 己可能患病后,她全心埋首于密西根大学研究所的课程中,试图忘掉自 己的危险。“我不曾告诉任何人,因为我担心他们的想法,也许他们会 不愿再与我来往。”她说。然后,1970年时发生了一件意外:李诺企图自杀。“这太可怕了,” 南西说,“这事第一次让我知道她有多沮丧,因为自杀这件事在我们家 一向是绝对不许的,无论什么原因,任何人想都不许想的。”赶回洛杉 矶,南西知道母亲试图服用过量安眠药,然后躺在床上,面对着南西和 艾莉丝的照片,仿佛在对她俩告别。幸好管家发现李诺卧房的灯很晚都 还亮着,及时把她抢救回来。当南西发觉母亲对于自杀获救非常愤怒 时,她才了解:“天啊,情况将愈来愈糟。” 打这时起,南西方才带着与父亲相同的感受,投入与此症相关的工 作。“起先,我想我只是为了做而做,感觉自己仿佛已能战胜这场降临 我们头上的厄运。”她父亲当时和玛卓莉仍有正式合作的关系,于是南 西便成立了古斯瑞机构的密西根分部。她开始在底特律地区把亨廷顿氏 舞蹈症病患家族组织起来,从密西根大学安娜堡校区(Ann Arbor)出 发,帮忙咨询这些家族,为他们寻求财务支援、医疗协助,以及患病家 属的看顾问题。其中有个家庭住在拖车上,成员包括一名中年的汽车工人、他妻子 (亨廷顿氏舞蹈症患者)以及三个孩子。“有天他告诉我,他将入院动 疝气手术,而且还说,我不会活着出来的。”结果他不幸言中,”她回忆 道,“我想,生命对他来说实在难以承受。和这些人及家庭一起工作,令人极为伤感,但我觉得不能不去做它。”起初,她的感受日渐枯干,但沮丧却与日俱增。不止一次,由于太过沮丧,使她疲倦不堪,结果发 现自己有时竟在半睡着状态下,开车回到学校。但是,这些家庭对她同时也具有疗效。每当这些受困的人和他们的 家属对她倾诉心中的害怕、愤怒和绝望时,她便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简直像在变魔术,好像透过别人的口,把你原先脑中想着、但心中 不能接受的事情,大声说了出来,它使我的情感忽然条理分明起来。” 她说:“我不再将亨廷顿氏舞蹈症视作我个人的疾病,我开始像心理医 生般,从我的前景来看它。”在她组织病患家属的前几个月,她“好像 过着两种分离的生活,但渐渐地,这两者合而为一。”终于,她的生命 “完全浸透”在亨廷顿氏舞蹈症中,而且还决定要以这种疾病对患者家 属造成的精神冲击,作为博士论文的主题。同时,她对父亲办的科学研 讨会也很感兴趣,虽然她对他们所讨论的科学技术并不怎么了解。令人发毛的场景 自从在洛杉矶那个炎热的8月午后,南西首次得悉自己家族的病 史,之后数年,她都觉得不平衡,仿佛人栽倒时想拉住什么实在的物体 般。“我记得在他告诉我们妈妈的事后,我沿着海滩散步,一边仰望棕 榈树,一边在想,这个叫做什么亨廷顿的病怎么会找上我们?”她说,“看起来好像某种异形侵入了我们的生活,而且一夜之间就改变了它。” 她觉得自己的家庭生活几乎就要崩溃了,这种生活原来是构建在磐 石般稳固的中产价值观,如教育、常识上面的。她又想,也许那种生活 从来就不曾存在过,那儿的东西也没有一样是可靠的。她还发现,惟一 令她安慰和觉得平衡的事,只有“战斗”。几年下来,她发现藉由奋力 战斗,藉由向入侵她家庭生活的可怕疾病宣战,自己终于能挺立起来。渐渐地,申请与亨廷顿氏舞蹈症有关的特殊项目研究计划,开始点 点滴滴出现在遗传疾病基金会以及美国卫生研究院中。1972年,基金会 举办了一个研讨会,由俄亥俄州“亨廷顿舞蹈症神经学世界联盟”负责 筹办会议。然而,当与会学者滔滔不绝地陈述他们的研究成果(或缺乏 成果)时,事实愈来愈明显,在揭开亨廷顿氏舞蹈症神秘面纱这方面,其实一点进展都没有。但是接下来,艾威·勒吉伦(Ramon Avila Giron)步上了讲台。艾 威·勒吉伦是一名委内瑞拉的医师,他的博士论文题目为研究有多人罹 患亨廷顿氏舞蹈症的委内瑞拉家庭。艾威·勒吉伦的演讲包括一卷粒子 很粗的黑白短片,那是他在南美洲北部海岸,水域广如海湾的马拉开波 湖畔,一个偏远小村庄里拍摄的。P2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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