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深处
蝙蝠都回来了,在我们头顶上乱扑乱飞。它们看起来不像在飞动着身子,倒像是在疾风中散开的黑色纸屑。我过去常担心,会不会一只蝙蝠会落在我头上。不过,在它们飞翔的航道下用过数百餐的晚餐后,我就十分信任蝙蝠的声纳系统。在解剖课上,我见过一张蝙蝠的X光片。它们的骨架看起来像是身子隐藏在皮革里的小人。英国著名作家劳伦斯曾把蝙蝠形容为“一只被投向光线又落回来的黑手套”,又形容它们的翅膀“像雨伞的碎片”。不过,我只能把蝙蝠想象为一个被困在皮革里发育不健全的人,注定只能吃些虫子维生。它们微微收拢着身子,栖身在石头和灰泥的缝隙之间,由于和我们共同分享着巴摩梭罗的天地,看见它们似乎备感亲切。
如果看到山墙墙垛(这是我们使用十分便利的“餐具柜”)上的一碗蚕豆和一角皮科利诺干酪散发的诱惑力,它们可能会激动不安。否则,它们是阿雷佐省惟一没有被托斯卡纳人这种狂热所感染的生物了。
每天晚上,饭前饭后我们都注定要吃蚕豆。正如所料,我们完全被安瑟姆种植的蔬菜淹没了。我们把一袋又一袋鲜嫩的蔬菜分送给邻居、朋友和任何想要的人。按照当地的习惯,皮科利诺干酪配上蚕豆,是托斯卡纳人酷爱的吃法。它们有时作为一顿午餐,有时成为一道前菜,有时又成为一道甜点。这种备受推崇的配料组合入季很短,但给人印象深刻。挑选的皮科利诺干酪要新鲜,这样,这两种随春而至的食物才能搭配相宜。
今晚的皮科利诺干酪十分独特,这是友人维托里奥的缘故。他在科尔托纳长大,在罗马工作过几年后,又长途跋涉,回到这里,继续自己的生活方 式。如今,他在一座葡萄园里工作。每次从山里采完牛肝菌回来,途经我们 家,他都要进来坐坐。我们每次到镇上,也常常会在他家的门把上留下一袋 蚕豆。他是“慢食会”本地分会的会长。“慢食会”是一个国际性组织,致力于保存传统的菜肴,并用纯粹的方法,种植食物和调制葡萄酒。所谓“慢食”,是相对于速食而言。我和埃迪自然加入了这个组织。“慢食会”的聚会活动,都是一顿八道菜的晚餐,席间能喝上10到12种某地区出产的葡萄酒。这真是个深得我心的组织。在我们聚会的同时,全意大利的其他分会也会进行同样的聚会,并在晚会结束的时候,通过电话投票选出最好的一种葡萄酒。
傍晚时分,维托里奥带我们到山中,去见他家人的一个朋友。他是个农夫,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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