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卡因传奇
中学生活
布尔凯维茨拒绝了
十月初的一天,我——瓦吉姆?马斯林尼科夫(我当时虚岁十六)——一清早上学去的时候忘记了带头天晚上母亲给我的钱。——那些钱是用来交第一学期学费的,装在一个信封里,放在餐厅里的桌子上。我站在电车里,车速飞快,窗外人行道旁的金合欢和篱笆上一条条桃形尖端的木板分辨不清形体,汇成一个不问断的流程,向后面闪去。一个沉重的物体压在我的肩上,把脊背挤得紧紧贴在镀镍的车厢横梁上,越来越紧。这时。我才想起了那个装着钱的信封。我可真是健忘!然而,这丝毫没有让我不安。钱嘛,可以明天再交到学校去。放在家里没有人会拿走。家里除了母亲之外;只住着我的奶娘,上了年纪的斯捷潘妮达,她在我家住了已经二十多年。她的唯一缺点,或许也可以说是她的唯一嗜好,就是自己跟自己不停地叽叽咕咕唠叨。就像嗑葵花子儿一样。从不停嘴。由于没有谈话的对手,她就利用这种方式自己跟自己进行长谈。有时甚至还争吵,偶尔还会高声地打断自己的话头,发出感叹:“是呀!”或者“那还用说吗!”再不然就说:“你就等着瞧吧!”到了学校以后。我就把那个信封完全忘到脑后去了。这一天,功课没有复习好,——这种情况是绝对少有的,——必须抓紧课间休息的时间,甚至就连老师到教室来上课的时候也得复习。精神上保持高度紧张状态,全神贯注,掌握起来便很容易了,因为这时从头脑里排除了一切不相干的杂念。不过话又说回来,容易固然是容易,可是过了一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课间操的时间到了。天气虽然很冷,但天空晴朗,阳光灿烂,所以^大家都被赶到操场去。我走下楼梯,看见了母亲,这时才想起装在信封里的钱。看样子她很着急,便亲自送来了。只见她站在一旁,身穿她那件脱了许多毛的皮外套,头戴那顶惹人发笑的风帽,灰白的头发从帽子底下露出来(她那时已经五十七岁了)。明显地看得出,她有些激动不安,这就更加突出了她的衣着打扮的寒酸。她怯生生地注视着一群蜂拥而出的学生。学生中间有些人笑嘻嘻地打量着她,相互间议论着什么。我离她越来越近,本想不让她看见就走过去,可是母亲却看见了我,立刻现出温柔的但并不令人愉快的笑容,招呼我。我尽管在同学们面前感到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走了过去。
“瓦吉卡,孩子,”她压低声音,用苍老的语调说道,用那只蜡黄的手怯懦地把信封递给我。她触及到我外套上的纽扣时,仿佛是被烫了一下。“你忘记拿钱了,孩子。我担心你会害怕,所以就送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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