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我的孤独——没有底线,没有边际;
却那么窒闷,那么拥挤;
一个奇怪而狡猾的怪物向我爬来,
看我一眼,想道,——神秘莫测。
那呼唤我的一切,拯救我的一切——神秘莫测。
我的灵魂说……从此我便归它所有;
呼唤我,许诺给予幸福和十字架的磨难,
许诺摆脱爱情和苦恼的自由。
可是,如何能摆脱掉爱情和苦恼?
我的灵魂正受着希望的桎梏。
我无法离开……我的圣庙应该存在,——
可我不知道它建造在何处。
祈祷
月亮的影子静止不动……
银色与黑色的天空……
影子有如死亡静止不动……
是否还活着,柔顺的心?
沉默的黑暗里有人呼唤
面向冰凉的大地,
从梦幻与沉默中呼唤
我那一个自由的灵魂。
我接受生活的屈辱,
承担不可思议的苦恼……
向那个给我屈辱的造物主,
我呈献含含糊糊的祈祷。
啊,上帝,请可怜你所创造的
那一个灵魂的懦弱,
可怜一下为屈辱所累的
那一个灵魂的无限懦弱。
我呀,——正是无形的你,
你,——正蛰居在我心中,
无形者,请这样提升起
那被你压抑的精神,
请赐给我以往的沉默,
啊,把我交还给永恒……
且让我深深陷入沉默,
且让我安息在无限之中!……
路人
尽管只见过一次便杳无踪迹,
每一个偶然相会的人的心底
都有自己的历史,活生生的隐秘,
自己幸福和悲苦的一番记忆。
无论过路者是怎样的一个人,
总有可能得到什么人的青睐……
他不会被遗弃:只要路还没走到尽头,
总有人自高空下来,悄悄地跟在他身边。
我像上帝一样,渴望了解每个人的一切,
看别人的心灵如同我自己的一般,
像鲜活的清不一样解除它们的饥渴。
把另外一些心灵送还给“不存在”。
爱情——只有一个
波涛汹涌,散成碎沫,
仅仅只有一个;
心灵不能过着背叛的生活,
没有背叛,爱情——只有一个。
尽管我们愤怒,或者游玩,
甚至撒谎——可心里静谧。
我们从来不会有所更改:
心只有一颗——爱情只有一个。
生活因为单调而十分强壮,
空虚乏味,枯燥单一……
生活的道路漫长又漫长,
爱情只有一个,永远只有一个。
惟有在不变中才见出无垠,
惟在恒常里才见出深蕴。
道路越远,离永恒越近,
愈加清晰的是:爱情只有一个。
我们为爱情付出血的代价,
而忠实的心灵——依然忠实,
我们只拥有一次爱的权利……
爱情只有一个,好比只有一次的死。
你爱吗?
曾经有个人,他为我而死去,
我也知道,不值得将他记住。
心却总喜欢死亡一类的结局,
人间爱情的终结,白昼的日落。
我一直为死者把安谧守卫,
忘却的土壤将变得十分轻快!
锈蚀的旧链环已经砸碎……
残酷的生活又把我与你相连。
一旦我俩单独在一起相处——
那死去的第三者总隔在中间,
他用你的眼睛凝视着我,
他用你的灵魂将我迷恋。
呜呼!像从前他的灵魂一样,
你的灵魂既不背叛,也不忠实……
在万物之中,在你的话语之中,
我听到混浊可怖的腐烂气息。
我拒绝你借助死者的情意,
那是一种缺乏烈焰的情火。
我以忠诚而严厉的心儿感知:
我不爱你,正如我从未将他爱过。
书前题词
我喜爱抽象的玩意:
我用它们创造生活……
我爱离群索居的东西,
晦暗不明的一切。
我是一名恭顺的奴隶,
听命于罕见神秘的梦幻……
我找不到人间的语词
去准备那惟一的发言。
……
展开
二十世纪中国现代文学的产生和发展,得益于对异城文学营养的汲取,外国诗歌的翻译成为其间极为突出的部分。从荷马的史诗到金斯堡的《嚎叫》,从但丁的《神曲》到艾略特妁《荒厚》,无数优秀的诗歌作品,经由翻译家们的译介,对二十世纪中国几代人的诗歌阅读和写作所产生的情感激发和诗艺启迪,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以致从某种意义上讲,没有翻译诗,就没有中国现代诗歌。
但是,回望二十世纪的外国诗歌在中国的出版状况,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翻译诗的出版一直处在零散的,非系统的状态。我们出版这套(二十世纪世界诗歌译丛),就是要改变这种状况,希望以我们的微薄之力,能够填补中国出版事业的一项空白,以此构筑汉语版的二十世纪世界诗歌史的长廊,提供完整的二十世纪世界诗歌的田景。本译丛第一批计划为五十种,分五辑推出,每辑十种。
面对浩若姻海的世界诗歌,我们当然要有所选择。首先,选择二十世纪作为时间范围,是因为二十世纪是人类迄今最伟大、最复杂、最灾难深重、最富于变化的世纪,在这样的时空中产生的优秀诗歌,积淀着人类心灵深处承受的苦难,也折射着人类精神结构中永恒的尊严和优美。其次,收入这套世界诗歌译丛的,是世界各国优秀诗人的优秀作品,这些诗人中有许多是诺贝尔文学奖或其他著名诗歌奖的得主,他们对世界诗歌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他们的作品已经越出国家与民族、文化与政治的囿限,成为普照世界的精神之光。
诗歌是语言的极致,因此翻译难度最大。所谓“诗就是在翻译中失去的东西”,所谓诗歌翻译“只分坏和次坏的两种”,都是在极言译诗之难。但是,诗歌翻译史表明,高水平的翻译依然可以让我们清楚地听见异域诗魂的吟唱,像经过查良铮、戴望舒、冯至、卞之琳、王遭乾等老一辈的翻译家之手的经典译作,永远令人为之激动。因此,力求高质量、高水准的翻译,是这軎译丛的一个基本目标。为达到这个目标,本社约请的译者大多数是从事外国文半研究的研究人员和在国内外的诗人,从而保证以准确、传神和丰富多彩的译笔将读者带入二十世纪世界诗歌的灿烂星空。
河北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