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看篇名,就会被深深吸引,美京的樱花、夏日最后的玫瑰、小津安二郎的电影、细雪思谷崎、咖啡厅、爱情动物……旅居美国纽约十年的女作家曹又方,精选了这些关于纽约和美国的散文短章,辑咸这本文笔优美、内涵隽永的散文随笔集。
这些短章,或是在异域生活的所见所闻的描述,或是对异域自然,人文景观的欣赏抒怀,或是旅居海外生活感悟和心迹的流露,或是对过往岁月的回眸和凭吊,或是休闲时分读书聊天的遐思随想,在作者笔下潺潺流淌出来的这些清新文字,令我们如沐春风.感受到女作家的优雅浪漫低回柔婉的美丽情怀。
曹又方身受传统的中国文化的影响,而她又在异域生活多年遭遇西方式的文化熏陶,这份东西文化的交流和碰撞,无疑给了她一种独到的眼光,使她能够交融并蓄地观照打量回顾她所走过的路,使她有别于一般的旅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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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纽约
曹又方
那年夏天初履纽约。
之前在夏威夷和旧金山各居住了一段时日。前者的温柔熏风令人精神消瘦躯体发福;后者清冷的浪漫令人因思爱而神伤。纽约,诡谲玄奇,那紊乱复杂的多样性,迎头就把人震撼住,一股魔魅的吸引力牢牢把人磁附。预计两周的停留,意犹未尽,全然摸不着边际。在辗游遍东部大山城市之后,心魂再度回转继续未完成的亢奋惊奇。整个的人,便与这座城市陷入了热恋!
我的直觉没有错,这是座永不沉睡的大城,令最容易厌倦的人也不易厌倦。生活在这儿,肉体和灵魂都在从事冒险,无法懈怠。像潮汐拍打海岸一样恒常冲击,永远有事情在酝酿、进行和发生。日日充满机遇,天天面临抉择。种种摆荡在两极之间的名词是人们无法不去面临的现实:卑微与高贵,赤贫与豪富,脏乱与洁整,黯沉与光辉,丑陋与美丽……身处其间,你可以狂放投入,也可以隐居疏离;可以昂扬上升,也可以颓废下沉。无论如何,总觉得人在纽约,比较容易采取知性的态度来做完整的自己。
在完全没有任何计划的情况之下,在这座城市由一名观光客变为居民。十易寒暑,度过了我生命中的盛年。而且,经常会产生感叹和惋惜,住游纽约应当是愈为年轻愈好!
深深记得自己年少狂飙的岁月,醉心夜生活,做过多年的夜猎族。当年,台北寥寥可数的几家夜总会,在凌晨一时便宣告打烊。夜正年轻,徒唤员工。但是纽约却大不同,latediner吃到夜深,午夜时分走进夜总会,不过瘾,还可以转场走访第二家。只要体力够,可以飙舞到清晨。再去24小时营业餐厅,点一客蓝莓松饼配茶或咖啡。出到室外,正值天将破晓。
令人扼腕的是,这种丰富多彩的夜生活,虽然勉力消受了一年,却已无福。说来也是笑话,有回罹患重感冒,在蕊金夜总会震撼魂魄的音乐重击下,竟然于迪斯科舞场边的座椅上晕睡过去。那夜我便明悉时不我予。夜生活不再属于我,我也扬弃了夜生活。往后,我不再享受这种玩乐,只剩下你而不服输地再验证一次青春已逝。至少,是跳舞的青春。
还是那句话,到纽约要趁早。
尽管逐渐远离了夜生活,但是多彩的夜生活仍然随时侍候,还是颇为令人安心。不上舞场,还有歌场。百老汇的舞台剧,热门的固然会看,不热门的也挑着看。何况,除此之外,还有外国百老汇(broadway),有一回在这些实验性很强的小剧场看戏,观众只有七人,演员还比观众多,演员贴近在眼前,感受万分新奇。那段时期,舞台剧很流行脱衣演出,像安东尼柏金斯在《浪漫喜剧》中,一开幕便是全裸背对现象;而著名的《象人》女主角也上身全裸,至于演出数十年的《欧,加尔各答》更是全体演员裸体演出,不少观光客为看这个开眼界,在小剧场里,我也为了陪远方友人看了几回,舞台上看裸体竟然成了家常便饭。不过,在小剧场里,近距离地贴近观赏,还是让人心生几分不自在。
看表演,在纽约最是精彩。舞台剧只是一端,其他诸如各国电影、各类音乐、舞蹈、运动等等亦然。演出太多了!大家追的是超级明星。即使不做追星族,舞台上伊丽莎白·泰勒的《小狐狸》、尤伯连纳的《国王与我》,以至于莎莉麦克林的独角号、杰洛米艾朗·艾尔柏其诺的舞台剧等等,总会冲着名气一睹庐山真面目。再说,看舞蹈怎能不看纽瑞耶夫,华格纳的歌剧《指环》即使演九个小时也要开开眼界,夏夜在中央公园演出的金嗓天后,惠尼休斯顿也不能错过,麦地逊广场花园的热门乐团演出,光是领教听众的疯劲,也总要恭逢其盛。何况不常跑跑林肯中心和卡内基厂,怎么能算有文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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