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骆驼
小说中一个温柔得可以叫淑娟的狗熊在又老又病时被动物园卖给民间马戏团,利欲熏心的马戏团老板为了让熊长吼吸引观众,不时用烧红的钢钎一下一下捅它。
“六.一”儿童节,我领女儿到公园游玩,并刻意给她打扮一番。
第一次来公园的女儿像出笼的小鸟一样两臂扯着风在草坪上飞奔,不时为一朵小花发出一声赞叹,为一棵粗树而惊喜。
当然最让女儿惦记的还是她只在电视里、图书上见过的动物。我们看见几只形只影单的鹤、鹭鸶和一些叽叽咕咕的珍珠鸡、乌鸡;几只秃尾巴孔雀顾影自怜地开着屏;一只老虎大约是饿得在笼子里愤怒地来回走着;一群无精打采的鹿看到我女儿手中飘摇的一缕青草顿时兴奋了。
“妈妈,那是骆驼吧?”女儿扯了我一下,眼中满是怀疑。
我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去,天哪,那哪还是什么骆驼!那骆驼的样子简直令人触目惊心,身上的毛掉得快差不多了,仅剩下的几块毛脏补丁一样缀在身上,一大一小两只骆驼衣衫褴褛地拴在木桩上,眼神里流出一股股哀怨,活脱脱两个流落街头的肮脏乞儿。这哪里是我心中的骆驼,心中的骆驼是三毛的书中唤作海棠花、小松树的可爱动物。
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我的女儿。女儿在电视里、图画上看到的是长了一身暖融融黄毛、和脚下的沙漠浑然天成的骆驼。拴着一只深沉的铃铛,高耸着驼峰极孤傲地走着。远方是一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悲壮和苍凉。完全不似眼前这两只骆驼,茫然地和孩子们对视着,一副不知身在何处、家在何方的神态。
“妈妈,到底是不是骆驼?”女儿又扯了我一下。
“是骆驼,乞丐骆驼。”
“什么叫乞丐骆驼?”女儿问我。
我无法回答她。几天前,我刚读了著名作家叶广芩的中篇小说《注意熊出渤。小说中一个温柔得可以叫淑娟的狗熊在又老又病时被动物园卖给民间马戏团,利欲熏心的马戏团老板为了让熊长吼吸引观众,不时用烧红的钢钎一下一下捅它。和它有着深厚感情的饲养员历尽艰辛在一个小镇上找到它,走近它身旁轻唤淑娟时,它竟听不懂这一声亲切的呼唤了,猛地伸出手掌一下子扫掉了饲养员的半边脸。
看来熊是对整个人类彻底失望了。
这两只骆驼似乎也失望了,松开它们的缰绳,它们能不能走出这座城市,能不能走出人群的包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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