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说明,尚不包括他的女人、轮盘赌、赛马上的花费。这些费用之昂,绝不能小视。情妇——尤其是“养”出于纯商业目的归属于他的情妇——之消费.跟奢侈的太太、女儿不是一个概念:她们毕竟是自己的人,起码从理论上把你的钱看做是她们的钱,所谓奢侈,不过是有些超出常规罢了。而他的那些情妇,对待他的钱,如同腐败官员对待国家的钱,把花掉它们当成天职,不把你花得“床头黄金尽”,她们就绝对不会罢休。
有人也许要问:区区几个女人,天天花能花多少?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几个女人不仅仅是个体,还代表一个家族。A情妇会说,给我弟弟在公司里找个活干吧。情到浓处,你会同意。于是他的弟弟就进了你的公司。你当然不会安排你的
“准小舅子”干粗活,至少也要负责点什么。而被他所负责的项目,肯定一塌糊涂。B情妇则说,和我父亲的公司做点买卖吧!如果你同意了,买回来的东西,质量价格比,一定低得无以复加。而你卖给她父亲的,则必然反之……大家也许会说:你拒绝她的要求不就结了?但中国人一生下来,便被嵌入“十伦”中之一格,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和你有血缘或姻缘关系的人.就是皇帝也不能免,君不见,无论《包公案》还是《施公案》,不就是一部和皇亲国戚的斗争史吗?
至于赌博,那更是一个无底洞。善良人也许会认为赌博是件公平的事,无论大小,也有输有赢。但一位资深赌场老板说得好:我只见过输太多来不起的,从来没见过赢太多而不来。赢了还想赢,是人的本性。………
书摘1
随着列车行行止止、各色人等的加入,烟雾的成份也渐趋复杂。陈天纵甚至闻到“小兰花”的味道。
裁判一旦违反规矩,所有的人都敢参与破坏,且必定愈演愈烈。不过现在就这样,陈天纵想:法院动用执行庭警力开讨债公司;银行自己贷款给自己的证券公司,让他们炒股票、期
货……某位做某市副市长的朋友曾对他说:“本人就是市政府所办公司的总经理。”他当时质询道:“如果美国的法院、司法部都开公司的话,谁来裁判微软‘捆绑销售’的行为是否垄
断?”朋友说:“那不是在美国嘛!在咱们这儿,政府就是公司,和真正的公司不同的是,它永远不会破产,至多是更换一下‘法人代表’罢了。”
陈天纵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走到两节车厢连接处,享受一下较新鲜的空气。
但他到底是四十多岁了,双腿渐渐不支身体之重量。无奈之下,他只得坐下来。
渐渐地,他陷入低质、低效的睡眠中。
此前,他曾到列车长办公席去过。列车长看上去是手中有卧铺票,可仍向他索证件。他谦恭地双手递去。列车长瞟了一眼标有“浩然集团公司总裁”的证件后,很不屑地扔回来,嘴里嘟囔道:“现在的‘总裁’、‘总经理’就算没国铁的旅客多,也比歌厅、桑拿里的‘鸡’多。”
陈天纵本想说:微软总裁见到中国国家领导人的次数,就算不比克林顿多,也肯定比其他政客多。但转念一想:“平台”不同,是不能对话的,便回归自己的位置。
车未到站之前,他就被乘警的大头皮鞋踢醒。
乘警认真查看车票、证件后,又掏出一张满是相片的纸,对照一番,方才充满狐疑地继续他的盘查生涯。
陈天纵相信他刚才看的定是“部颁”通缉令。幸亏那上面无人与我十分相像。他觉得背后微渗出冷汗,这是他最不喜欢的感觉。可能有五分相像便要到公安局去证明自己的身份,如果不能证明,并且态度不好的话,就会被拘留。
至于被拘留上限,陈天纵曾请教过董岳桥。董说,如果被指控或怀疑犯有普通罪行的话,上限是十四天。接着他补充,如果被怀疑是流窜作案、重复作案、结伙作案的话,则上限是
三十七天。
陈天纵当时表示还可以忍受。
于是董岳桥又说:“在这期间,如果遭到逮捕,那么到侦查终结可被合法关押的期限一般是两个月。”
陈天纵认为还在限度之内。
“要是案情复杂,侦查不能终结,经上级检察院批准,还可加一个月。要是涉及面广、取证困难的重大案件,经省级检察院批准,可在上述基础上,再关押两个月。”
陈天纵认为已超出忍耐限度了。
可董岳桥说:“这还不算完,如果在侦查届满时,又发现犯罪嫌疑人另有重大罪行,再从发现之日起,重复上述过程。换言之,可一共羁押十四个月。”
陈天纵着实惊讶法律的弹性。
“要是犯罪嫌疑人不讲出自己的真名、住址,羁押期限自查清身份之日起计算;要是有特殊原因在不宜交付审判的复杂案件,由高检报请全国人大批准延期审理。存在这两种中的任何一种,都可以对犯罪嫌疑人无限期地关押下去。”
陈天纵说这不把人关死了吗?
“你以为怎么着?”董岳桥说,“我实习的时候,一个县的公安局把一个人抓起来四五年后,因收集不到充分的证据,当地的头儿说:‘干脆把他关死算了。”
陈天纵背上的冷汗喷射出来。一下车,他就奔向电话亭,给董岳桥打电话——他很久以来,就不使用移动电话了:车上有车载电话,平时只要吩咐秘书就行了——这里只有投币电话,而他也没有硬币。只好找人换。他拿着五十元大钞,连问两个人,都被否了。“谁知道你这钱是真是假?”第三个人甚至这样说。最后,他只好和一个瘫痪的“叫花子”换。“别找了。”
他拿到硬币后说。“叫花子”从未想到过还有这样的好事,竟然站起来给他鞠了个躬。
他也没带通讯录——通讯录是以电子形式存放在笔记本电脑中的——只好要通秘书,令她致电董岳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太原。
出租汽车司机拉着他围太原城起码绕了一圈后,才将一身狼藉的他,放在号称四星级的太原酒店。他登记完房,用金卡付款。
前台小姐在刷卡机上试了两次,说是刷不上,请他付现金。
“你们用的是什么他妈的破刷卡机!”陈天纵将“脏字”封存多年,此时实在情不自禁,“我这卡全球就没有不能用的地方。”
陈天纵一心想把憋足的气撒出来:人在某种意义上,是由“气”组成的。但气之撒处,却颇有讲究。最基本的就是不能撒向领导和“执法”人员,比方刚才的乘警;而最好的就是撒向
服务业内人士。因为前者是“管理”和“修理”你的,而后者则是因为你口袋里的钱而“求”你的。
小姐显然被震住了,进去请示了一下,就让陈天纵入住了。
一进屋,陈天纵就要通了董岳桥的移动电话。董说他已经过了保定。
睡了一觉的陈天纵,刚收到干洗的衣服,董岳桥便进了他的房间。
“他乡遇故知”的陈天纵,竞破例和董岳桥握了下手。
董岳桥奇怪一向仪仗显赫的陈天纵,为何微服私访:“您访谁?”
“你总不会认为是女朋友吧?”陈天纵开玩笑道——与非雇员说话,可以随便一些。
“没听说过您有。假设有,也不该在山西。”
陈天纵问原因。
董岳桥眨眨睫毛长长的眼睛说:“若有并在此地的话,您此刻应该和她,而不是和我在一起才对。”
陈天纵笑了。
“从前的人当了官,四件事是必须做的:起它一个号,刻它
一部稿,坐它一乘轿,讨它一个小。”董岳桥朗朗念道,“您的‘号’就是陈总;‘稿’那就更多了:您自己写的论文、别人写您的;‘轿’更不是一乘、两乘的;就是这个‘小’不知有没有。”
“《婚姻法》基本的一条,就是禁止多妻。看来应该取消你的法学博士称号。”
董岳桥知道陈天纵在使用“转移法”,可被好奇心驱使,又见陈兴致不错,就在“女友”问题上滞留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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