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妮挥挥手中的一本杂志：“老博士请坐，恕不起来相迎。”并示意小保姆以椅子伺候。<br> 博士说：“你客气了。”<br> “这么说是有先例的哕，”罗茜妮浅笑着说，“博士该不会是：只有虔诚的外表，却没有虔诚的内心。”<br> 博士说：“怎么会呢，看姥姥你傍早做人家，这么鞠躬尽瘁，博士很是佩服。”<br> 这酥痒痒的话很中听，又是从博士口里说出来，罗茜妮很满意，就银铃一般地笑起来，说：“博士见多识广，看看这小宅装饰如何?”<br> “荣华富贵化为丝锦玉帛，金山银山溶为高山流水，但见舒畅和雅致。”博士因为心服口服，所以评价得很有见地，水到渠成。<br> 罗茜妮感叹了一声说：“所罗门的巨富为世人所钦羡。但它的主人实际上又能享受多少呢?”博士觉得罗茜妮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br> “姥姥”罗茜妮仍然懒洋洋地半躺在那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神情注视着博士。<br> 博上心里暗暗想起了3000多年前，苏美尔人雕刻在粘土板上的一首诗：<br> 神女半裸着酥胸，<br> 躺在那里。<br> 他被女性的魅力所迷惑，<br> 她亲切地待他。<br> 脱去衣衫，<br> 他躺在她的上面。<br> 罗茜妮又开口说：“博士，你这么博学多才的人，学经济学不够，还应该学社会学。”<br> 博士笑了，用认真的口吻说：“有道理。文革那年头，江青接见反潮流的白卷先生张铁生时说：你不要光学兽医，还要学人医。”<br> “姥姥”罗茜妮哑然。<br> “博士平日闲时都看些什么书?”姥姥问道。<br> “中外名著，都看了一点。”博士装作老老实实回答说。<br> “说出来听听嘛，怪不得博士出口成章。”罗茜妮央求说。<br> “多着呢，中国的《金瓶梅》、《玉娇梨》、《隔帘花影》、《肉蒲团》、《灯草和尚》、<绣榻野史》、《双峰记》、《栽花船》、《玉妃媚史》。外国的《十日谈》、《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包法利夫人=》、《漂亮的女朋友》、《蜘蛛女之吻》。”博士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中外黄书。<br> 罗茜妮不满地说：“怪不得，原来博士是古今中外样样俱通，如此丽质天才。但君不闻‘欢乐极兮哀情多，兴味浓后感索然’之古训。”<br> 博士不悦，说：“姥姥尽可放心，小的不敢，未做些子事，只因曾读二行书。姥姥难道也不曾读：女人要沉静学道，一味的顺服，也不许辖管男人的教训吗?”<br> 罗茜妮道：“博士难道不觉得自己有些不伦不烃、花天酒地、欢饮(淫)过度?”<br> 博士说：“这点我自有分寸。闲时吃紧、忙时悠闲是生活原则。”<br> 罗茜妮说： “博士如此春来春去，白了人头，岂不可惜。”<br> 博士说：“姥姥此言差矣。人世光阴花上露，姥姥当醒悟。”<br> 罗茜妮仍不慢不紧地说：“博士锋芒毕露，木秀于林，当藏才隐智，任重道远。”’<br> 博士说：“感谢姥姥忠言。博士我活到现在，就是本分古板于勿仇小人，勿媚君子而吃亏许多，到厦大读研就是一种逃避。”<br> 见“姥姥”一针见血，诚恳有加，博士也坦言生活苦衷，并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br> 罗茜妮说：“男儿生身自有役，哪得误我少年时。博士当做些惊天动地之举，这才无悔人生。我很欣赏莫扎特的父亲的鞭策：儿子，必须前往巴黎，不得迟延，然后加入伟大人物的行列，若是不能成为凯撒，就不必做人。这才是真正英雄父亲。”<br> 博士说：“有钱人都这么说，比尔·盖茨忠告青年人：必须要做些新的、前所未有和伟大的事情。姥姥说莫扎特的父亲教子成才之法，我想起了莫扎特的一句话：‘我常想：独身生活实在只是人生的一半。”’<br> “姥姥”明了博士的含蓄言语，漠然地说：“人种的是什么，收的也是什么。若从情欲撒种，必从情欲收败坏。”<br> 博士不明事理煽风点火：“与其欲火攻心，倒不如嫁娶为妙。‘姥姥’何必自己过意不去自己，少了人生最顶峰乐趣。”<br> “姥姥”说：“姥姥尚未到火候，因为她们情欲发动，违背基督的时候，就想要嫁人。”<br> 博士说：“岂不知一点面酵能使全团发起来吗?”<br> “姥姥”：“那就撤了面酵去到猪槽去。”<br> 博士说：“有时候，主会叫有智慧的中了自己的诡计。”<br> “姥姥”说：“博士大可放心，要知道女人的一生一旦变起来就变个没完。”<br> 博士说：“记得姥姥曾经说过，博士是吃共产党饭碗的革命者，是个有情有欲的革命者；姥姥是用神庙里器皿盛饭的圣徒，是个有情无欲的圣徒。当然我仅仅是比喻革命者和圣徒。”<br> “姥姥”苦笑了一下说：“圣徒，我现在可是个有了鱼尾纹的圣徒。”罗茜妮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br> “只有一点而已。”博士相信自己的眼力，很自信地说，“马克·吐温说过：Wrinkles should merely indicate wheresmileshave been．(脸上的皱纹应该仅仅表示那里曾经展开笑容。)”<br> “姥姥”罗茜妮借用尼采一句话说：“博士，上帝死了，是我们杀害了他……你和我。”<br> 罗茜妮又不满地说：“博士，你是中国的浮士德，为了认识生活的意义不惜和魔鬼订下合同。所以，魔鬼也答应使他尝尽人生一些欢乐和享受。”<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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