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阿特朗(Henri Atlan),医生、生物学家。巴黎第六大学和耶路撒冷大学生物物理学教授;巴黎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研究主任;国家生命科学和健康伦理咨询委员会委员。
马克·奥热(Marc Auge),人类学家。巴黎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研究主任;1985-1995年任巴黎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院长。
米雷耶·戴尔马-马尔蒂(Mireille Delmas-Marty),法学家。巴黎第一大学教授;法国学协会成员。
罗歇-波尔·德鲁瓦(Roger-Pol Droit),哲学家。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研究员;《世界报》专栏作家。
纳边娜·弗雷斯科(Nadine Fresco),历史学家。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教育与文化社会学中心研究员;《人类》杂志编委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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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潘多拉,从花园到实验室
从前,克隆一直是园艺工人的事。这个词并没有特殊复杂的生物学含意。它从来与人类有关的重大风险行为没有什么关系,更没有当今技术上的意义:特殊细胞的培育或无性繁殖。“克隆”只是一种古老的、简单的繁殖植物的方法。
克隆植物的过程是这样的:将一根底部的枝条或靠近土壤的第二根枝条折弯,但不要从主干上折断,将枝条的中央部分埋进土里几厘米,顶端露在外面。几天后,最多几个星期后,插进土里的部分就生根了。这时只需用铁锨铲一下,把新老枝分开,以后新枝就会自行生长。园艺工人的克隆与词源学中的克隆在意思上是相一致的。古希腊语中“klon”这个词最早代表的意思是嫩芽,细枝,柔软的、容易折断的、可弯曲的树枝。人们经常在欧里庇德斯、修昔底德、柏拉图的著作中看到这个词。例如在对话录《普罗泰戈拉斯篇》里,为了强调在不同的情况下,一个物体作用的不同,柏拉图让他的人物说道:“我很清楚关于食物、饮料、药品,还有其他物质中哪些成分对人是有害的,哪些成分对人是有利的;有些东西对人无所谓,马却受不了;有些东西只对牛或狗有用;有些东西对谁都不适用,却适用于草,在这些东西中,有些适用于根,但对嫩芽却不好,比如肥料,如果我们把它们施在植物的根部,非常管用,但如果把它们施在新芽(néous klonas)旁边时,却会把它们烧死。”
这个词过去说的就是小细枝。它使人联想到可以剪断、弯曲或者揉碎(在古希腊文中,动词 klo 就体现了这些不同的意思)的弱小的植物。小树枝(klados)是这些派生词之一,把摘下的一根根橄榄树的小树枝编成庙宇中的树叶环。这些词义今后将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慢慢就不知道它原来的含义了。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克隆已有了完全不同的意思。近期大量出现的事物表明这个词已经和园艺学没有关系,却和动物的生命有关了。扦插已经让位于外科医生的移植术,就像弗兰肯斯坦创造出来的怪物的移植术或在〈默罗医生的岛屿》一书中的那些杂种一样。但他们那些血淋淋的缝合已经太古老了。新的克隆技术开辟了在活体内干净、严密、无痛的移植术的前景。多莉羊的诞生使这个词在现代生物学的词义中得到了普及。人们从克隆一个哺乳动物开始,马上就会转向在于干净净的实验室里等待人类的降生。
地点的意图
克隆人的问题首先给人一种混乱的、危险的感觉。人们感到焦虑甚至愤怒的是不知道它到底涉及的是什么。将要把人体当做东西来对待吗?将要重新产生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有机体吗?人们能够接受把一个人“复制”成许多相同的个体吗?人们应该允许这样做还是应该禁止这样做?
我们曾试图搞清楚这些问题。我们没有组成任何委员会,也不代表任何机构。我们无意用一个声音讲话,也不掩饰我们不同的观点。我们惟一的企图就是想从不同学科(生物学、人类学、法学、哲学和历史学)的角度来阐明在克隆人中出现的问题。尽我们可能,最清楚、最全面地加以阐述,帮助读者从他们自己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我们是怎样做的呢?我们在每次会议上都集中讨论一篇每个人事先都阅读过的论文,讨论所提出的观点,将其加以补充或延伸。这些讨论构成了此书的各个章节。我们希望本书能够抛砖引玉,引起一场刚刚开始的争论。显然这种思考还没有答案。克隆人的问题实际上已经形成了许多构想,使一个跨学科的综合学科的出现成为可能。反之这个学科也不可能脱离当今许多相关问题,如医学伦理、人类尊严、主体概念、符号表示的作用、生物伦理学的社会和历史的作用。我们从现在开始尽量仔细描述克隆人所引起的问题及其所处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