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姓秦，名叫秦万夫。据说这个名字还是早年间一位领导给他起的，嫌他原来的名字不好，没有学问，没有灵气，纯属瞎起。他的原名叫什么，已经没人能知道了，只有他的妻子孙桂英叫过他二狗，或许那是他的小名也未可知。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中国人最少都有两个名字，多的还有三四个名字。那么秦指挥的原名究竟叫什么？他有几个名字？知道他底细的人不多，孙桂英如今也死了，除了他自己，怕是再也没人知道他早年到底叫什么了。 人们只叫他秦指挥。 给他起名字的那位领导后来官至副部级。他们再有没有联系，走不走动，别人也不知道。人们能知道的只是早年间他和别人吹牛时说起过他名字的来历，那时他毫不忌讳，很自豪的样子。后来他当了领导，渐渐就不再讲了，随着他的官越做越大，干脆闭口不谈。偶尔也有不知趣的人想提提他名字的来历，他反而要发火，眼睛一瞪，吼道：“该你知道的你就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瞎打听什么？嗯？”如果问话的是位头头，他还要加上一句：“你懂不懂组织原则？嗯？”久而久之，人们谁也不敢再问这事儿，但不敢问不等于别人背后不说、不议论，比如很多认识他的人就常常在喝多了酒后向对方调侃：“一听你这名儿就不像做大官的，你看人家秦指挥那名字，听说给他起名的都当上副总理啦。” 秦万夫。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好名字，有文采、大器、响亮，不是有句话叫“心雄万夫”吗？还有句话是刘备刘玄德说的，他给别人介绍他在河北涿州认识的一个长络腮胡子的人时说，我这个贤弟啊，武艺高强，有万夫不敌之勇，于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是夸张飞张翼德的，现在听起来像老板夸他的保镖。 人们都叫秦万夫指挥，其实他是个副指挥。 现在该说说指挥了。如今在中国，指挥好像不算职务了，现在最走红的职务是董事长、总裁、总经理什么的。一般都是在非常时期，如防汛、地震、火山爆发等等，遇到险情需要抢救的时候才临时设个指挥部，这时才会有指挥的职务。不过从历史上来看，指挥还算得上真正的官位，但那时也不叫指挥，而是叫指挥使，比如明代的五城兵马指挥使，宋代的骁勇军指挥使。唐中期以降，各镇军指挥官都称为指挥使。五代、宋、元、明、清，均设过指挥使的职务，元代于各省设过指挥使司，作为省最高军事机关，清代也设置了首都兵马司指挥。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能感到指挥这个职务有些来历，而且，这个职务早就被确定为司，司对于我们来说就不难理解了，现在一般是部的下属部门，既然是国务院之下的部，这个职务就好像与京城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先讲讲秦指挥的背景。现在的人遇事都要讲个背景，要是没有背景，你什么也办不成。秦指挥的背景很大，大得你连想也不敢想；秦指挥的背景很远，远得你就是用五十倍的望远镜也看不到边。 秦指挥管辖的地盘，坐着丰田车也得跑上三天三夜。这样的距离，不就是一个省的距离吗？说得对，要是算起来，还真的有一个省那么大。在过去的某个时期，秦指挥的管辖地甚至还跨过所在省，在三个省的一些地方留连。不过，要说起管人来，秦指挥就差些了，他管的人也就是那么十几万口子，加上老婆孩子，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万人。 如果在这么大的地盘上只有这么稀稀拉拉的一些人，这就很像古代的将军们戍边，又像塞外屯兵，但秦指挥是一位现代人物，不是古代的镇边将军（在一次动员会上，他说他倒是很想当古时候那样的将军，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生能有几次搏，此时不搏，更待何时？）。真正的男人在和平的年代里活得没意思，不能打仗，不能沙场点兵，没有渴饮匈奴血的痛快，也就没有了踏破贺兰山阙的豪气，更没有了英雄断臂的刚烈，好在秦指挥有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可以驰骋，好在他有十几万人可管，就足以让他生出当了将军的幻想。 那么，秦指挥到底是干什么的？ 秦指挥是一位油田领导。当然，油田领导的提法也过时了，现在要介绍，得说他是一位石油界人士。想想看吧，只有油田才有那么大的地盘，才有那么少的人，油田的指挥才能像古代的将军们一样，带领着石油工人打仗般去打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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