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绣打算早餐吃一小只盛在塑料盒里的顶着蔷薇花叶的纯鲜奶蛋糕,那是昨天晚上她为了给宁双过三十二岁生日买来的。在那蛋糕上,蔷薇的花和叶都是立体的,白地绿叶黄花,本来在那花瓣尖尖上还沾着一颗红红的樱桃,昨晚让宁双挑出来给吃掉了。宁双说自己正在减肥,害怕吃奶油,不过看着这颗樱桃倒是蛮漂亮的,于是就只把那颗樱桃捡起来塞到嘴里去了。她一边吃一边对罗锦绣说,不好意思,我也没谦让,就把宝贝私吞了。罗锦绣说,应该的,今天是你过生日。
两个人都觉得那颗樱桃是整个蛋糕的精华或灵魂。
在罗锦绣看来,没有哪种水果像樱桃这样有着有机玻璃般的质地,每一颗都静悄悄地反射着小小的光芒,那小小光芒是透明的、凉爽的,是易碎的,仿佛裹在了一层薄薄的冰里面。
其实罗锦绣在花旗蛋糕店里买蛋糕时,徘徊了好久,挑来挑去,最后也是冲着这颗樱桃才把这盒蛋糕买下来的。那颗樱桃在奶油上面真是好看,像洁净光滑的脸庞上长了一只小小的娇羞的红唇。那蛋糕虽小,价格却不菲,标价四十二元。那个店的玻璃橱柜里摆出来的蛋糕无论体积大小,除了这盒,其余的都没有这么个亮亮的小红点。罗锦绣等付了款才知道,那个店里的蛋糕可以根据顾客的具体要求现场制作,只要你要求在上面挑上个红樱桃,人家就会给你放上去,那樱桃只是装饰品,并不珍贵。
生日晚宴是罗锦绣亲自下厨去做的,非常丰盛,到了晚餐结束时,小蛋糕基本上还是没动,只是少了一颗樱桃,只有那颗樱桃跑到宁双的肚子里去了。这只少了樱桃的蛋糕在一夜之后就变成了罗锦绣的早餐。
罗锦绣吃了两口蛋糕,觉得很好吃,再吃上几口,却又觉得胃里疙疙瘩瘩的,不太想吃了。一大早起来空腹吃这么甜腻的东西肯定是不利于消化的,最后干脆抹抹嘴不吃了。想想蛋糕已经过夜了,再剩下来存放着,必定会坏掉的,既然迟早要扔掉,不如现在就扔了罢。于是就把蛋糕带着盒子用一张报纸裹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就这样一只生日蛋糕基本上是只吃了上面那颗樱桃,就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这等于是花四十二块钱只买来了一颗樱桃吧。现在是秋末冬初,并不是樱桃季节,那樱桃想必不会是鲜樱桃,估计不是果脯罐头类就是添加了防腐剂或用速冻保鲜技术才得以留存至今的,味道不会好到哪里去。罗锦绣忽然对那扔掉的蛋糕感到有点心疼,对自己这种舍本逐末的行为有点不理解了,这差不多相当于吃掉了宴席上菜盘子里的萝I、花而把糖醋里脊给倒掉了啊。
罗锦绣正准备出门去生物系试验室的时候,在这套两室一厅另一间里住着的历史系教师童金铃正睡眼惺忪地出来上厕所,罗锦绣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发出冬冬的响声。
童金铃是一个以美女先驱自居的小资,她一出门或者一醒来就得化妆,否剐就无法面对自己和别人,她是将整个世界当成了舞台,一睁开眼睛就要粉墨登场。童金铃总是固定地使用着同一种牌子的香水,名字似乎跟什么街道有点关系,据说那香水很名贵,由她美国的亲戚定时按期捎来,国内是很难买到的。那味道在罗锦绣闻起来.轻的时候是一股烂地瓜味,重的时候就成了敌敌畏味,罗锦绣认为自己常常害头疼并非与此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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