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众多描写海外游子们历尽艰辛而终获成功的同类题材不同,这部作品中的一群怀着绿卡之梦的大陆女性,虽屡经磨难、饱受屈辱,却没能、也没有指望实现自己的梦想,除了身心俱疲、伤痕累累之外,她们仍然是一群“漂泊女人”。作品也许具有一定的写实性,但肯定会被许多人视作反英雄主义、反理想主义的怪胎。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部小说堪称留学题材中的“另类”。
本书被写《上海宝贝》的美女作家卫慧抨击为“妓女文学”,同样是美女的作者九丹却不以为然,她说:我脱衣服不是炫耀乳房,我是要把伤口给人看。王瑶、芬等一批大陆女性为了在新加坡生存并长期居留,不择手段,相互倾轧,甚至不惜出卖肉体,但最终除了身心俱疲、伤痕累累之外,仍然是一群漂泊的女人。书中展示的是一幅“他人即地狱”的沉重画卷,以及生存环境的严酷与肮脏,生存目标的简单与卑下,人性的扭曲与丑恶,以及人的孤独无依。相信读罢书中所揭示的少数留学人员的另类生活黑幕,许多读者都将会掩卷长思,而不是被其表面看似大胆的性描写所迷惑。作品虽然较多地涉及性,但在作家笔下,它是这群女子谋生的一种手段,如同吃饭穿衣,是生活的一部分,无所谓淫秽、罪恶或是纯洁崇高。而在以金钱为上帝的现代男权社会中,性还是女人战胜对手、赢得男人的武器。本书在新加坡、港澳大陆等地区产生巨大的轰动效应,是一本很有争议的畅销书。这是一本关于罪恶的书,一群出卖灵魂与肉体,留学国外漂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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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友人的对话
乌鸦仅仅指女人?
友人:我听说王朔对你的这部长篇非常欣赏,还非常喜欢你的另外一部长篇《漂泊女人》。你这两部作品出手不凡,所以获得了一些人包括李陀等人对你的比较高的评价。但我们现在首先想听一听你自己对自己的作品是怎么评价的?或者说王朔为什么会喜欢你的作品?
九丹:王朔他为什么会喜欢我的作品,我也说不清,但是我可以说一说我为什么会写这部作品,为什么这部作品的名字叫《乌鸦》。有很多人觉得我是把中国女人比作乌鸦。关于这个我想说一两点。
其实我把这部作品取名叫《乌鸦》,并不是说我把女人比成乌鸦,而是我在新加坡的海滩上面,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季节,看到了大片大片的乌鸦,当时它们的飞行,它们的状态,它们与大海整个连在一起的场景使我非常感动,我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场面。乌鸦在人们的概念中好像是不太好的,但人们对世界的认识好像是这样,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有自己的罪恶。如果把乌鸦比喻成人,它绝对不仅仅是女人,它也是包括男人的,它包括全人类,这就是我对乌鸦的看法。关于这部作品为什么要取名为《乌鸦》,我刚才说了,我是受到乌鸦在海上飞翔的这样一个细节的感动。
友人:我们都知道李陀是很著名也非常挑剔的一位文学评论家。他看了你这部长篇以后特别感动,他认为这部小说代表了全人类的作为弱势群体的女性向整个男权社会和金钱社会发出的一声呐喊,而且他也认为这部小说很有可能作为一部经典而存留于中国的文学史中。你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九丹:也可以把这部小说看作是一声呐喊,但我更倾向于这仅仅是女人们的呻吟。其实,在所有受过伤的女人自己抚摸着自己的伤口的时候,都已感觉不出更多的疼痛。我认为默默地甚至于尽可能平静地把这样一段生活表现出来,就足够了。也有人说它是在批判社会,我认为仅仅用“批判”两个字来概括这部小说的含义,也还是不太准确。如果说是一种批判的话,那它表达了比“批判”两个字更为丰富的情感。至于它会不会是一部文学史上的经典,我没有资格评价。
罪恶
友人:你刚才谈到罪恶,你是怎么理解这两个字的?
九丹:可以说《乌鸦》就是一本关于罪恶的书。由于有人的存在,就有罪恶的存在。人自己由于天生的弱点,只要他存在,他就要对社会或者对别人构成一种伤害,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你只要为获得你自己的利益去挣扎去努力去流泪的时候,就已经对人相应地构成了伤害,这就是你所犯下的罪恶。有罪恶,就需要忏悔。可是我的那些女性同行们她们没有一个是承认的,她们不愿忏悔,她们不愿分析自己的内心,她们没有仔细地去体味去检查在她们的眼泪里究竟含的是什么东西,含的难道说都是纯情的委屈?有时候真的是委屈,是别人伤害了你。但里面也许更多地存在着别的东西,比如说是你伤害了别人,你给这个世界犯下的你永远一想起来就要后悔和忏悔的这样一些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