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钱,”崔钧毅对老人说。
老人给了他一个嘴巴:“滚!”
是啊。崔钧毅要什么呢?在江北的一个小镇上,他又能要什么呢?崔钧毅说:“我要过得富贵!”可是,富贵是崔钧毅这样的人能要的吗?崔钧毅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过得富贵!”这时候,他的脑子里只有恨,歉疚全没了。
路灯还没有熄,崔钧毅就离开三余了。
他要离开这个地方。
那个老人对他说:你以后永远不要在三余出现。声音从老人的牙齿缝里出来,似乎要戳穿崔钧毅的耳膜。崔钧毅对着老人发呆,什么话也说不出。那个原本要做崔钧毅岳父的人,那个试图把女儿嫁给崔钧毅的人,终于对他失望了,他要崔钧毅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出现。“你现在就走吧!”这次,老人语调平和了。崔钧毅想,老人是对的,凭什么把女儿交给他呢?他一无所有,没有房子,没有票子。本来这些还好说,谁活不是一辈子,风光是一辈子,贫贱也是一辈子,可是,崔钧毅不安分,老人看透了他,看见了他心里的狼,老人就不能把女儿给他了。“总有一天他会像狼一样跑掉,头也不回!”他对女儿这样说,“不如现在就让他滚。”
“我没骗她的钱,我只是拿她的钱投资,我只是投资失败!”
“你不用还了!要说欠,你欠的哪里是钱?是人命!”老人头也不回地说。
开往上海的船上,那个瞎子拽住崔钧毅,崔钧毅看到他黑洞洞的眼神亮了一下:“你命犯天煞,不会有好报!”瞎子说得恶狠狠的,手在用力,指甲掐到崔钧毅的肉里了。崔钧毅疼了,非常疼,但他说不出话,这个瞎子为什么要抓住他呢?他真的能明断天机么?崔钧毅不相信。也许瞎子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只是想从他身上弄点钱。“如果是这样,我不会给你一分一厘。”他在心里说。
但是,崔钧毅没有动,就让他那么掐着,等着他眼神里的亮暗下去,瞎子慢慢松了手,然后走开,他的步子那么大,身段那么灵活,一下子就消失在铁栏杆的尽头,竟然不像一个盲人。“他把诅咒留了下来,然后自己消失了。”
瞎子没有要钱,就消失了,这让崔钧毅难受,离开三余是命运的安排么?他这么多年在三余,最后得到的就只有这个诅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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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奇人
长久以来,“富贵”一直是人类生活的重要梦想之一,葛红兵的这部小说正是直面人类的这一问题,他试图用中国智慧来解决这个问题。围绕着“富贵”问题引出了以崔均毅为首的一群奇人,他们在大上海共同演绎了一出华美的乐章。
小说是从绝望处写起,苏北青年崔钧毅背井离乡,身披诅咒,但是,并没有被人生的绝望绊倒,正是绝望让崔钧毅踏上了寻求“富与贵”、 财道搏杀路途。
星夜逃往上海的崔钧毅,租居在张姨的家里,认识了张姨的女儿张梅。第二天上街找工作时候又碰巧结识了道行很深,在财道上已颇有斩获的奇女子邢小丽。邢小丽好强,泼辣、工于心计,孤身一人闯荡上海多年,她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种男人之间,用威胁手段从一个外省官僚手里得来青春损失费,通过结识金融大亨周重天获得了房产和金钱。也正是她,后来成为了崔均毅的辉煌。
古人云:英雄多磨难。崔均毅到黄浦证券公司面试,因为他过于聪明,表现了非凡的数字计算能力反而被黄浦公司老总武琼斯回绝了。当然,武琼斯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是老山前线跟越南鬼子玩过命的战斗英雄,他既有军人的冷毅,又具有商人的狡诈、自私,残酷。武琼斯不喜欢过于聪明的人,给了一道“三盏灯、三个开关”的谜让他去解,然后拒绝了他。没有工作的崔钧毅为了省钱常常饿着肚子坐在街角等招聘消息,因此而结识了在街角卖盒饭的小巷奇人老范。老范逍遥自在,但多有惊人之语,让人惊讶的是,隐名埋姓多年的他,竟然是南京大学商经系的高才生。更让人惊奇的是,就是这样一个街巷奇人,后来与崔均毅联手威震上海滩,无人能敌,事业鼎盛之时,却又激流勇退。
老范和武琼斯几乎代表了两个极端。老范是一个奇人,他对财富采取顺其自然、置之身外的态度,看似漫不经心,却深得中国传统财道思想之精髓;武琼斯嗜财,为了金钱不择手段,最终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刀光剑影,角色正欲粉墨登场,上海滩即将上演一场尘世里的传奇故事。读者也在等着一场感官的盛宴,心如鹿撞。
二奇事
天下无巧不成书。《财道·富人向天堂》情节设计紧张精巧,故事发展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小说一开始,在开往上海的船上,崔钧毅受到算命瞎子“命犯天煞”的诅咒。年轻气盛的崔均毅不相信这些,他相信自己能把握命运,他甚至认为自己能安排命运。在充满传奇色彩的上海滩,他靠传奇女人邢小丽,进入黄浦公司,靠“封锁航线,独家垄断”之计取得老板好感,靠牌技赢得风险投资,他甚至铤而走险,请老范装成算命先生,安排自己的命运。他要做大上海的强者,他要扼住命运的喉咙。
但是“命犯天煞”这个诅咒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样时刻伴随着崔均毅。他成立华钦投资股份公司,通过以贷充股壮大自己、不料被老板武琼斯知晓,撤了崔钧毅的职。不用多久,时来运转,武琼斯涉嫌欺诈被捕,命运把崔均毅再次推上了风浪口上。他大胆任用人才老范,吴单等,与周重天的斗争中获得了胜利,他成了幸运的宠儿。然而就在他洋洋得意的时候,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周重天的女儿周妮失去了理智,用硫酸泼了崔钧毅的脸,用刀割了崔钧毅的脚趾煮食。此劫应验了算命瞎子对崔钧毅“命犯天煞”的诅咒。
成功和富贵给崔钧毅带来的劫难,但是并未把崔钧毅吓倒,他一方面积极治疗,另一方面通过老范牢牢地控制着公司,劫难中的崔钧毅,依然一步步向着“财道”的颠峰,而且境界飞升,他主持的中国基金在国际上获得了最高评级,在世界财富大会上被誉为中国股神。
掩卷沉思,武琼斯、周重天可谓是强人了吧,可是他们最后也不过落得锒铛入狱,远走他乡的地步;崔均毅传奇人生,登峰造极,算得了命,逃不了命,更不用说吴单、张姨、王姨等芸芸众生了。你说世界奇妙不奇妙?你说人世可笑不可笑?
三.奇情
《财道·富人向天堂》虽然是一个关于财运和命数的故事,但是它更写尽了男女之情在财运和命数之间的彷徨纠葛。与《沙床》一样,《财道·富人向天堂》中也有对爱情的细微描写,但比《沙床》更加丰富,更加内敛和生动。
小说以崔均毅、老范与武琼斯、周重天之间的商场恩怨为明线,另一方面作者又安排了崔均毅与邢小丽、张姨、张梅之间欲说害羞,温柔缠绵的爱情故事为暗线。两者交叉推进。
邢小丽是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女人,对于崔均毅来说,她既是情人,又是大姐,既是婊子,又是圣徒。她给崔均毅上了第一次财经课,让崔均毅认识到“想钱,就要做钱的孙子,要比钱更卑贱”;她让崔均毅第一次成为男人,并怀上了崔的孩子;她为崔均毅介绍工作,一次次化解危机,并帮助他一步步攀上财富的金字塔尖;但是她更像崔均毅人生路途中的指引者,她指引崔均毅化解仇恨,宽容一切。然而邢小丽对崔均毅的爱情是不完整的,她的爱情是分裂的,一方面她深爱崔均毅,愿意为这个男人做出她的一切,另一方面为了自己和孩子,她屈辱地接受了周重天的侮辱。她与崔均毅扯不清,理还乱的刻骨铭心的爱情足以让人扼腕叹息。
张姨是个外表看起来斤斤计较,内心却温情宽容的上海女人。她为了追求门户从上海的下只角嫁入了上只角的乌鲁木齐路,生活小康但感情不幸。她给了崔均毅母亲般的关爱,长久的相处让崔钧毅对张姨这个上海女性产生了依恋之情。当然这只是一段发乎情,止乎礼的不了情罢了。
小说里真正对崔均毅用情很深的还是张姨的女儿。她是典型的上海女孩,美丽,精明,有点小孩子气。一开始她瞧不起从乡下来的崔均毅,长久相处,她为崔均毅身上出众的才华和胆略吸引,渐渐地爱上了崔钧毅。虽然崔均毅一再拒绝她,但是世界最怕痴情人,崔钧毅毁容后,张梅为了和崔钧毅“平等”,用刀子划脸,以此表达对崔钧毅的爱。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上海公主与苏北青年永结同心,传奇的上海上演了又一出神话。
如果说,葛红兵的小说《沙床》中要解决的是“爱与欲”的问题,那么葛红兵在这部小说中要解决的则是“富与贵”的问题。怎样才能获得财富?得到财富是否就意味着我们得到了“富贵”?在当下社会背景中,我们能“富贵”吗?“富贵”对人生又意味着什么?
小说中,崔钧毅以“义”为中心的财道思想,老范以“舍”为中心的财道思想,武琼斯以“取”为中心的财道思想,始终处于紧张矛盾之中。故事情节的转折点上反复出现武琼斯面试崔钧毅时给他出的“三盏灯、三个开关”的谜,正是在对这道谜不断地体悟和回答中,崔钧毅的财道理念得到了一步步的提升。此外,张姨、邢小丽、老范、吴单等人也都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其实,这是一道财商测试题,读者不妨在阅读的过程中细细揣摩一下他们每个人的回答,也许能得到深刻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