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更是不善,吼得连小莫子在手机三米之外都吓得脸白。何锐看到小莫子那先前不在乎的样子全都没了,半跪在地上,又是抹脖子又是上吊,求着他不要说出自己在这里。
“啊,哇,哈……”何锐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时候,何善丽又开腔:“要是莫渐新去你那里,你就告诉他,有本事离家出走,就要有本事,不‘回来,要是回来,我非扒他的皮、抽他筋不可,你给我记好了。”
挂了电话,何锐对着在地上做可怜巴巴讨饭样的小莫子拍了拍自已的额头,叹了一声:“好啊,你小子,连你妈都敢反,还离家出走了。”
“三叔,你对我最好了,你要把我送回去,我肯定生不如死,我跟你混,做牛做马。我妈那脾气,你还不知道,火山爆发的时候一定要跑远一点?”小莫子说得有理有节。
“你为什么惹她这样?都要离家出走了?”
“唉,一言难尽,其实我也就是拿她的化妆品出去换了一点钱,然后购了一把刀。”
“一把刀?”
“嗯,九百多块钱,游戏里的刀,嗯,三叔,你不玩游戏太老土了,说了你也不懂。”
“你拿你妈那价值上万的化妆品,换了一把刀,而且还是游戏里的刀?”
“没错。”
何锐笑了笑,说道:“你滚吧!我可不敢收留你,你妈会放火烧我店的。”
小莫子一听这话,又跑到书柜那里,把门一开,躲了进去。
何锐拍门道:“出来,那里面东西都是宝贝,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反正我欠你姐俩的又不是干儿八百,你们就都不要我吧!”小莫子一副无赖样,手里拿着何锐的宝贝一点也不肯放松。
何锐一看那副不要命的架势,只得点头道:“好好,我收留你这几天,不过你听好,你妈气消了,你就得回去。”
小莫子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欢呼着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个人面鼓,何锐指了指那个东西问道:“你怎么不怕啊!”
小莫子把人面鼓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有什么好怕的,这是死的又不是活的,怕什么?”
何锐看着这个愣头青,久久不能答话,这个侄儿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恐惧,天下能让他怕的东西还真没生出来。
何锐早晨醒来的时候,沈青凌已经去上课了。沈青凌现在已经是历史系的研究生了,看样子还要上到博士才肯罢手。
小莫子睡的那间房是何锐的书房,何锐进去看了眼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侄儿,喊了几声都没有应,他正准备去洗脸,却看到小莫子的枕头上有一张人脸,乍看像是一个女人睡在床上,细看就知道是那个人面鼓被放在枕头上。
何锐心里有一种尖锐的不舒服,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随手把那个人面鼓放在书桌上,何锐寻思:小莫子昨天怎么给拿回来的,他当时怎么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呢?
何锐准备好早餐,等小莫子吃完再赶到店里,都快十一点了。柜台上摆放着好几样古玩,而吴立正对着一件青花瓷瓶一筹莫展,看到他来,一脸抱怨,意思是怎么又迟了这么久,供货的人早来了。
供货的是老王,是个在农村淘宝的二道贩,这人眼力还行,和何锐他们做过几次买卖。。何锐朝两人打了个招呼,便拿起那瓷瓶观察起来。这青花瓷瓶粗重而厚实,花纹蓝中见黑,瓶底有一片土黄色的印渍。何锐料想这东西应该是件明器,原因是瓶底常年与泥土接触,渗入了土气。这样的宝物确实少有,而老王的要价很高,难怪吴立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来回地翻查了几遍,何锐心里有了点谱,便拿起瓷瓶凑在鼻尖,朝那团土黄色印渍嗅了嗅,却马上皱起眉头厌恶地摆在一边。然后用一种很玩味的眼神盯着老王,把老王看得面红耳赤。
那团黄渍哪里是土气渗的,仔细一闻就知道是尿泡后用茶蒸的,拿点温水抹几下保证一手黄印。
也不管老王是否有心,何锐继续翻查着柜台上另外几样物品。当他拿到一方黑色木制砚台的时候,入手明显一沉,随手翻了两下看到磨破的边角隐隐泛出紫红色,何锐的瞳孔稍微收缩了一下,却不动声色地放在原处,又随意看了几样物品,才和吴立耳语几句,走进内堂。
泡了壶香茶,何锐坐到太师椅上,眯着眼把玩着手中的狼牙吊坠。这颗吊坠是他最喜爱的藏品。众所周知,狼牙的坚硬程度非同一般,如果想取得一颗狼牙,必须要杀死它的主人,然后整个卸下狼的牙床,敲碎,才能得到完整的狼牙。而这颗狼牙正好是这一口中最利最长的獠牙。是他内蒙的朋友送给他的。得到以后,他就一直佩戴在胸口。
悠哉地搓着洁白光滑的狼牙,在茶香中感受着狼牙里所蕴藏的那股孤傲与野性,何锐的眼光却一直盯着吴立那边。吴立此时正照搬何锐的原话,逐一地阐述着那款青花瓷的破绽,直说得老王灰头土脸,然后像挑破烂一样挑选着老王的货品。直到最后才象征性地买下几样,其中包括那方黑色砚台。
把老王打发走后,吴立才把那方砚台递给何锐。何锐沿着磨损的边角,用指甲小心地刮掉油漆,露出一片紫红色的木料。直看得何锐眉开眼笑,这才对吴立问道:“这块砚台价格多少?”
吴立笑道:“一千五,差不多杀到底价了,老王这二道贩子不用和他客气。怎么,这砚台有什么门道?”
何锐又好气又好笑地指着那方砚台说道:“紫檀砚台用黑漆,这本无可厚非,却不知道哪个败家的涂了这么厚,把木质的色彩和纹理全掩住了,以至于给人感觉除了重一点,没有别的观赏性。你拿去把油漆去掉,用专用漆涂上薄薄的一层,价钱就能翻个八九倍。如果你懒得找人翻新,直接以六倍以上的价格卖给缘木轩的木头李也成。”
吴立沉思了一下:“一过手就赚近万,还省去好多工夫。反正古家具这一块老李比较在行,还做了个顺水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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