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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妊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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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图书馆配书)
  • 配送范围:
    全国(除港澳台地区)
  • ISBN:
    7531330431
  • 作      者:
    [贾平凹著]
  • 出 版 社 :
    春风文艺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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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本书是当代著名现实主义作家贾平凹的长篇小说之一,贾平凹出版小说、散文、文论集二十余本。作品曾四荣获国家级文学奖,一次美国美孚“飞马”文学奖。作品被翻译成英法、日、韩文版及港台版本。贾平凹早期的小说描写新时期西北农村,特别是改革开放后的变革,视野开阔,具有丰富的当代中国社会文化心理内蕴,富于地域风土特色,格调清新隽永,明丽自然。后期则开始向空灵的意韵发展,并且探讨都市中人的生存状态,但以《废都》为代表的后一种创作似乎并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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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据说北京城里有一个未名湖。湖畔是高等学府,出了许多文士名流。无独有偶,陕南×地也有个未名湖。湖畔有一簇村,村里几宗姓氏:赵、钱、孙、李、周、武、郑、王,只是没有几个识得文墨的。北京的湖以未名而有名,是故意的。这里的湖确实是没名,也就未名。这如当今流行郑燮的“难得糊涂”一样,家家中堂要高悬一条幅。郑燮由聪明到糊涂,乃大智者若愚。有些人则原本糊涂,还要糊涂,就一塌儿地糊涂了。
    这湖面积不大,水很深。舀起来极清亮。在湖中便碧了,像书上讲的玻璃水。到南岸龙山下,水终年却是发黑。月夜里乍一看,岸上是亮的,湖里又是暗的。
    村人的感觉,天上的太阳和月亮都是出自于湖中,像两个系着的葫芦,一个发下去了,一个就浮上来。日月的出没,其精神焕发于湖水的洗濯,就启发湖畔人到湖里沐浴,以致好多人死于水中,也有好多人懂得解救落水者的方子。最能的要数“老军需”。他有一个偏方,是一包药末,只要抹在溺水者的鼻尖,肚里的水就哇哇吐出来。但是,使“老军需”头痛的是,那些因家中纠纷致气而刻意要死的妇人,不死在崖上,不死在绳上,“扑通”扑进湖去。扑进去身上还要缚一块石头,所以等人发见,什么方子也救活不得了。
    郑家的大儿媳,据说是秃女过门的第二年,妯娌不和,气迷心窍,就那么扑了湖。村人先以为跑出山了,后来见湖里鱼很多,终一日有尸体漂上来,人已经成了骨架,人肉全做了鱼饵。
    从那以后,村里人是不吃湖里鱼的。到后来这里办了鱼场,声势闹得天摇地动;那当然是后话,在此不提。但即使这鱼产得如何多,也都是运到外地的。当地的孩子到这儿捉鱼,一律皆玩。一是喂猫,一是逗狗,一是剖开鱼腹,取出那小葫芦状的浮漂,“啪”地在手里抬个脆响。
    古书上讲:雾从龙,风从虎。这话是对的。湖对岸的龙山常年被雾绕着,有时看山很肥,有时就瘦得可怜,且没根没基的,像是天外飞来,又像是欲飞天外,但龙山顶上云一出岫,如丝如缕,正令人看得欲仙欲死,村后的虎山上就要起风。这风很辣。冬天里不必说,春季里也硬得冲,有湖上的鸟儿飞过来,常羽毛反卷,乱了队形。故虎山少生树木,有树木也皆侏儒种。有外地人来看一丛蒿蓬,当然是些有空闲多幻想的文明人,就要说这是一片原始森林,惊异不已,有挖了回去作盆景玩赏的。
    湖里有几十只船,极简易的。有两个是很薄的木板用钉子钉成,有三个是朽空的老弯柳掏了心所改制。这是每年为四月五日备用的。湖畔的男人都会水,用不着以船代步,女人们虽也识得水性,但四月五日不能脱光了身子在湖里出没。这船就让她们坐着,用扬场的木锨划动,把无数的水的旋涡儿一溜儿拨到湖心去。
    四月五日,也就是祭龙节。
    陕南的风俗自有不同于别处的规定,除了通行节令之外,各村有各村的“社会”。这湖畔村的“社会”就是四月五日。外村“社会”,只有亲戚来往恭贺,这树子“社会”,很远的人也要赶来看热闹。因为这湖里有一个石岛,石岛下有湖的源眼,源眼里四月五日往外出鱼。多则出十条八条的,少则也出三条四条。没有一年会不出的。这就奇得有些邪乎,但事实如此,观者莫不叹为观止。
    鱼是从哪儿来的?谁也说不清。赵阴阳在世时,曾讨问过,赵阴阳说:人是哪儿来的呢?他也说不清。
    湖心的石岛,见方只有四五米。呈鸡心状,深赭颜色,枯枯皱皱的,似乎当年是豆腐,又曾被布包揉过一样。水汽在四壁蚀锈,形成许多图案,如同雕饰,很有现代派艺术的味。村人不懂艺术,更不知什么现代派,也便没有人来剥凿,也没有临摹的。在石岛北边有一隙,水石相搏,澎澎而响,音韵美妙如人在瓮中。这便是湖的源眼,久经长年往外溢水。据说这源眼一直通地下的海,四月五日的鱼会不会是海鱼呢?
    绕西边,石岛有一石阶。款款一百四十三台,可到岛上的草亭。那里供着一个龙王,人面蛇身,两只眼睛凸鼓,是瓷烧的,黑黢黢地骇人。
    四月五日天明,村人就都要起来烧纸,放鞭炮,然后男人们用红布围了太字里的一点,浮水往石岛去。女人们则拿了贡献之品坐船而往。当年的赵阴阳做领头的。他前一天夜里观了天象,说今日山风不起水波不兴,果真风平浪静。他要说今日有风,果真是几股风从虎山倏忽踏过湖面,一时水涩舟胶,女人们奋力划桨也无济于事,男人们就浮到船头,牵着船绳而行。这时分,女人们就一边哧哧笑,一边撒纸钱,漂面角儿。面角儿说是供龙王的,鱼却尾船而至,唧唧声不绝。一见到那些黑脊梁的生灵,女人们就神色严肃,想着那郑家大儿媳的骨架。但谁也不说出口。
    上到石岛,来人一一去草亭前磕头祈祷。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和内容,言轻得只有自己听着,当然龙王也听着了。正午的太阳炎红,湖面上经纬起无数的方格。每一方格里跳跃一颗金星,使人产生一种极乐世界的感觉,有女人突然间会思想到郑家大儿媳的死并不是一种悲惨。后来,人们全匍匐在亭前的石皮上,默而不动。听风和湖水在石岛下的咬噬声,听偶尔一两声水鸟声,再后就各人听自己的心跳。如此静伏一个盹时,样子极度滑稽,犹如爬出湖水晒盖的甲鱼。一倏水面起了蓝色的水雾,人方齐到石隙左右。那里已有两个人持了长长的捞兜,在等待湖源眼里银白白的东西出来。
    这就犹如心急的男人守着产妇看儿子分娩。等连鱼带水瓢泼出来一条,人们就欢呼一下。他们只关心鱼出来的数目,出来了,人人观看一番,又于湖里放生。这规矩使远处来看热闹的大觉可惜,男性的就一群一伙地在湖里追鱼戏闹,女性的则在岸边彼此呼喊。各色人等姿态皆有,是湖畔村子最不荒寂的时候。
    到后来,村人分散回去,怀一颗满足心理下厨做饭烧菜,款待外村来的亲戚。而无亲无故的来人,则有的顺路去“老军需”家看医生。“老军需”已经弃医不干了,接替的是他的女婿,医道已是相当高深。有的则携了酒,三五一伙地野餐。把空瓶子摔在田埂上,明晃晃一堆碎玻璃,有的则诡秘地去串家游户,去收购“金银活儿”,如今湖畔村的“金银活儿”很少了,于是这些人就到虎山的某一坳去,玩“十点半”赌钱,输了赢了,输输赢赢。
    未名湖上一时间十分安静。
    而村左下方的虎山根下,却热闹着又一种世事。这里柏树丛丛,荒草萋萋,排列着好大一片坟茔。未名湖畔的村庄几经翻修,又几经破旧,仍然没有大的扩展,人口以十五年来老死一人新生一人而保持平衡。赵钱孙李周武郑王的人家全都失存了家谱,坟茔却保留着一宗一氏的接续历史。在这坟丘与荒草之间,游狗在交媾着。那些并没有走去的外村年轻人,男性以恶作剧取乐于女性,将交媾的狗四下撵打,使四脚兽全变成八个蹄腿捉对儿厮跑。
    女性们脸红,便集到坟茔后的樱桃林里去。樱桃正挂果,一树繁珠,馋人眼口。坐在树上的郑家老大先是看见有人在湖中偷偷钓鱼,甚是气恼。钓鱼是犯湖畔村人的忌的,尤其在四月五日。但老大虽然痴呆,却明白这些钓鱼男人与女性们有关,为了能多看到女性,也不去干涉钓鱼的了。待女性们到了樱桃林下,一起叫说:樱桃真鲜!待动手去摘时看见了他,样子凶恶,倒吓住了,说:
    “这樱桃卖吗?”
    老大说:“不卖。”他虽然说得很柔和,女性们听起来,还是怯怯的。且十分遗憾,一边看着树枝阔头,一边要走过去了。
    “不卖。”老大又说了一句,“要吃,可以给你们吃。”
    女性们就驻了脚,疑惑地看他好久,突然像蝗虫一样扑到树下,不迭气地摘了往口中撂,竟有双手扯着树枝的,只拿嘴唇去吞樱桃的。老大看着便十分地乐。古书上曾写过女人吃樱桃的情景,说是“一时不知樱是唇呢,还是唇是樱?”老大不识字,没读过古人的妙文,但这种感觉老大也是有了,因为他嘿嘿地笑个不够。
    女性们先是害怕,以为老大是流氓坯子,后见他光笑没有下流举动,遂近来逗他取乐,用一根树枝戳他的胳肢窝。老大就笑得发软,瘫在地上,其可笑样犹如一头黑猪经人抓挠就立即四蹄卧倒地酥软了。结果,樱桃林被抢劫之后,女性们全走了。日近黄昏,未名湖四周已全无外人,老大不免怅然若失,怏怏返破屋睡下,作想:这些女子怎么都长得一个模样呢?但具体什么眉眼,又想不全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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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美好的侏人<br>第二章 龙卷风<br>第三章 故里<br>第四章 马角<br>第五章 瘪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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