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藏故宫博物院的《渔元机诗意图》,是改琦传世仕女精品之一。画面描写的渔元机,字幼微,为唐代长安名妓,喜读书,有才思,诗名于时,补阙李亿纳为妾,后失宠,遂入咸宜观为女道士。后以失手笞杀婢女绿翘事,为京兆尹温殖所戮。她曾写过一首五律《赠邻女》云:“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枕上潜泪垂,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此诗尽致的抒发了她爱情失意的情怀,感伤于自己的身世。而“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便成为千古名句,只有像渔元机那样饱受挫折、历尽沧桑、珍惜真正的爱情并有诗情才思的女子才能写出。画面中的渔元机,正坐在藤瘿椅上,手执诗卷默默吟哦,面容沉静,仪态安舒,却掩奈不住忧郁神伤。人物秀美,衣纹简练,能将渔氏秀逸脱俗的气质,跃然缣素之上。成功地刻画了这位风姿出众,才华过人但爱情生活不幸的才女形象。《绿珠小像》所描绘的是西晋大官僚石崇的家妓一绿珠的形象。石崇是-个“百道营生,积财如山”的巨富,生活荒淫奢糜,性格残暴肆虐,后因统治集团内部的争权夺势,被赵王司马伦所杀。司马伦的党羽孙秀想趁此机会占有绿珠,绿珠不甘忍辱含垢,自投楼下而死。后代诗人,对绿珠的节义歌颂甚多,以晚唐诗人杜牧的臉谷园》诗,最为脍炙人口:“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早自春。日暮东风怨啼过,花落犹似坠楼人。”《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在《五美吟》的诗篇中,对这位身为高级统治者的玩物和殉葬品的女子深表同隋,并对石崇、孙秀一流封建压迫者予以愤怒的鞭笞和谴责:“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娇娆?都缘顽福前生造,更有同归慰寂寥。”改琦在这幅作品中,没有把绿珠这位色艺双全的女子,处理成如古代名媛图或五美图中的绿珠那样香姿玉色、盈盈丰采,而将其画成顾望形影、自怜身世的情态。画中绿珠形貌端淑柔弱,她回首下视,欲行又止,踌躇低回,仿佛是沉闷忧郁时所应有的动作神情。画家着意地表现了一位深受欺压凌辱而又没有反抗能力的女子伤感抑郁的情绪。
《薛涛小像》、《卞玉京小影》和《李易安小影》,只见于著录而未见画迹传世。薛涛为中唐名妓,本为长安良家女,随父宦游入蜀,后家败沦入西川乐籍。她的文才、口才都好,诗更名噪一时。与著名诗人元稹互相钟情,誓守爱盟。后元稹归京,兰闺空守。暮年退居浣花溪,着女道士服,制诗笺流传,名为“薛涛笺”。她的诗多反映乐妓生活与情感,男女的欢情、对幸福生活的向往等。内中充满身世凋零、寂寞孤独,知音难得,悲怀抑郁等种种块垒的吐诉。卞玉京名卞赛,为晚明秦淮名妓之一。孔尚任《桃花扇传奇》对其事略有所叙说。她不但能琴、知书、擅画,而且与李香君、柳如是、董小宛一样,热爱民族,蔑视权贵。清军占领江南后,操守民族气节,入栖霞山为道。不久含恨而终,年仅三十一岁。李易安即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她是一名在诗、词、散文诸方面都卓有成就的爱国作家。虽然作品的情绪偏于感伤,但却真挚地抒发了内心的情感,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封建意识对女性的束缚。宋室南渡后,她目睹国破家亡,饱受流亡之苦,写下许多感人的词篇,表达丁离乡背井、骨肉分散的痛苦感受,并含蓄而深沉地流露出对现实的关心和不满。历代文人墨客,在翻读李清照的身世和作品的时候,常常忍不住感情的进裂,屡屡为之投袂长叹。她的气质,才华、修养,阅历、情怀以及生命跃动的形式,自然不是镇日长坐闺门的少女、少妇所可比拟,更不是那些浅斟低唱、风流自赏的名士所能企及。作为一名词人画家,又是一位感情丰富的“萍泊客”,对李清照其人其作,自然怀着深深的崇仰和企慕。除了李清照像之外,改琦还画了一些据李易安词意命题的作品,如《易安居士牡丹春去图》,《易安居士黄花比瘦图》等,以画笔咀嚼词境,迹化情怀,发抒感慨。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