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夫妇之间<br> 萧也牧<br> 一 “真是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的典型!”<br> 我是一个知识分子出身的干部;我的妻却是贫农出身,她十五岁上就参加革命,在一个军火工厂里整整做了六年工。<br> 三年前我们结了婚。当时我们不在一起,工作的地方相隔有百十来里,只在逢年逢节的时候才能见面。所以婚后的生活也很难说好还是坏;只是有一次却使我很感动:因为我有胃病,一挨冻就要发作,可是棉衣又很单薄!那年,正快下雪的时候,她给我捎来了一件毛背心,还附着一封信,信上说:<br> ……天快下雪了!你的胃病怎样了?真叫我着急得不知道怎么着好!我早有心给你打件毛背心,倒也不是羊毛贵,就是钱凑不够!我就在每天下午放工以后,上山割柴禾,可是天气太短了!一下工,天很快就黑了!所以一直割了半个多月,才割了不少柴禾,卖给厂里的马号里了,卖了二千块边币,秤了两斤羊毛,问老乡借了个纺车,纺成了毛线,打了这件毛背心!<br> 因为我不会打,打得又不时样又尽是疙瘩,请你原谅!希望你穿上这件毛背心,就不再发胃病,好好为人民服务……<br> 我读着这封信,我仿佛看到了她那矮小的身影,在那黄昏时候,手拿镰刀,独自一个人,弯着腰,在那荒坡野地里,迎着彻骨的寒风,一把,一把,一把地割着稀疏的茅草……<br> 她这样做,完全是为着我!为着我不挨冻,为着我“不再发胃病,好好地为人民服务……”突然,我流泪了!可是我感到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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