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暗喻的使用 “而你移开自己的唇,打断这苦涩的吻”。这两行存在着不同诗歌程序中的复杂关系。其中“移开唇”是暗喻,表达了情人间不得不分离的痛苦。另一个暗喻的使用,在具体内容充实的想象方面更胜一筹,那就是“苦涩的吻”。虽然我们几乎尝到这吻的苦涩,虽说“苦思”、“苦感”一类的词组是平常散文语言的暗喻表达,但是在这里,在这个匠心独运、别致的搭配中,诗人使暗喻表达得妙趣横生。但是,普希金在使用这一暗喻时,并没有追求过分的新奇,比如他没有像今天的浪漫诗人那样说:“你话语的甜蜜在我是那样的苦涩!”(勃洛克)由于诗对音的注重,构成了“移开”一词的音素本身便获得了意义,并在诗的总义中产生不同凡响的表达力。这首诗的其他暗喻同样是普通的语言暗喻,而诗人的独到之处在于踵其事而增其华:“在那里,天穹,泛着蔚蓝的光”,其中,“天穹”就是普通的语言暗喻,但在这里,它赫然推出蓝天里分布若干发光的“穹隆”的景象(普希金的“天穹”用的是复数);“你永远地睡去,伴着礁石在浪里”也是如此。这便是诗中仅有的几个暗喻表达,它们都没有偏离所谓语言的暗喻。
5.反复 “在那难忘的时刻,在那悲伤的时刻……”在以节省材料为原则的实用语中,我们会说“在那难忘和悲伤的时刻”,而这里的反复是对情感起伏的强调,是对被反复的词的情感意义的加强。第一个“时刻”位于诗行韵律的非重读位置(奇数音节),但由于语气的加强,它携带了必要的意义重音。重音被韵律一句法的排偶(皆由前置词十名词十形容词组成的两个半句)所强调。再如“你的痛苦,你的美丽”、“可在那里啊,在那里”、“而我在等,等着吻你”等都是语词反复,它们大都起着强调情感意义的作用。
6.修饰语的抽象这是一种用抽象名词取代形容词的做法。“不要打断这离别的哀伤”,我们一般说,“哀伤的离别”;“你的痛苦,你的美丽,一齐被埋葬”,用抽象名词“痛苦的”取代“痛苦”,“美丽的”取代“美丽”,你的痛苦和美丽取代“你”。这种用抽象词作主语的做法,使诗歌具有独特的表达的魅力。
上面是关于诗歌的零星见解,偏于对词法描写的观察,下面则将之贯通,指出它们的整体风格。在这首诗中,普希金描写了情人别与死的具体场景,这或许与他个人的经历和讳莫如深的痛苦不无关系,但这种隐匿难言、独具特色的个人痛苦并没有在诗中具体表现,诗人昭示的只是一般性的、典型性的痛苦感受。这里没有悲情瞬间的个性流露,只有某种以一赅百、恒久不衰的东西,这否定了文学是作家个性表现的说法。诗人在诗中的场景是否属实,异国和祖国是指意大利还是俄罗斯,诗中的“你”是谁,与普希金是什么关系,这属于传记的细节,用不着批评家去繁琐考证。即使我们对普希金的生平传记毫无所知,对到底从哪个国家回到哪个国家模糊不清,我们也能从诗中领悟丰富的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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